四人没啥东西可带走，破旧的屋子里只有一些破旧衣物和杂物。
府里的人都闪过嫌弃之色。
“府里什么都有，这些……不过是垃圾。”大嬷嬷又优越起来，刻薄地撇嘴。
孙嬷嬷和李嬷嬷都有些难堪。
确实是垃圾，但她们就是依靠这些垃圾，才勉强存活的。
真的要离开，她们虽然有欢喜，也有难以消去的不安，和对未来的忐忑。
老爷这八年对他们不闻不问，忽然要接他们回府，回去后会遭遇什么，其实他们很迷茫。
但除了回去，她们别无选择。
小小姐年已十七，必须要抓紧时间说门亲事。
小姐长期营养不良，再继续下去，身体也会彻底垮下来。
回府别的不说，至少能吃饱饭，能看上大夫，能吃上药吧？
两人低着头，眼睛不约而同都湿润了。
赵不忘也不安地扭动。
疯了以后，她只要不受到刺激，大部分时间都是安安静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有偶尔会哭闹，偶尔会清醒。
但若是受到刺激，就容易哭闹和疯癫。
她的感知力很敏锐，能感觉到这些陌生人所散发出来的，不怀好意和鄙视嘲笑。
曲念搂着赵不忘拍了拍，后者被安抚下来，又安静在自己世界里。
“东西就留在这里吧。”曲念嘲讽一笑，“说不定我们明天就回来。”
她只带走原主买的几本医书。
——
因为没钱请大夫，赵不忘的病情始终没有好转，原主曾经试图自学医术。
不过收效甚微，原主在这方面没多少天赋，加上这时代，外面书上能学的只是基础。
但对曲念来说，这份心很难得。
而且这些都可以作为证据，她会医术的证据。
上一世，她学了几十年的医。
学完外公的遗作后，她又跟御医们学了很久，很多都有涉猎。
她还乔装打扮，出去行医过一段时间。
后来她设立了医疗和药品部，像现代那样，批量化教导医生，特别是培养出一大批妇产科女医生，还研发生产一些成品药。
还免费治疗很多疑难杂症。
有梁宸的全力支持，她上辈子过得很充实，很开心，影响力也很大。
那个世界，不仅医学飞速发展，其他领域也受到影响，科学发展前进很大一截。
系统说，她和梁宸都攒了很多功德。
若去投胎，梁宸下辈子也会很好。
这就够了。
——
两个嬷嬷拿着几本医书，曲念牵着赵不忘，四人上了第一辆马车。
大嬷嬷理所当然地跟着上去
“下去。”曲念喝道。
当了几十年皇后，滔天权势所养出来的气势。
曲念不需要疾言厉色，那股自然流露的威势，就能把人硬生生吓退。
大嬷嬷不由自主就跪下。
回过神来后，她又气又恼又羞又愤恨。
刚刚为什么要跪下？
老夫人她都好几年没跪过，为什么会跪一个乡下长大的臭丫头？
其他人也莫名其妙地看着她，一个嬷嬷干笑，“大嬷嬷莫不是绊倒了？”
大嬷嬷讪讪然起来，含糊嗯了一声。
在别人搀扶下，她站了起来，腿却有点发软。
看向车上面无表情，正垂眸看着她的瘦小少女，大嬷嬷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毛。
“老奴也坐这车。”她只好陪笑道。
“不行，你在的话我娘会不安，路上容易犯病，你坐别的车。”曲念说。
她不是商量，而是吩咐。
那理所当然的模样，曲大人和钱姨娘都要自愧不如。
大嬷嬷又是愤怒又是憋屈，还有几分心惊和心虚。
心虚在，赵不忘发疯以后，她打过赵不忘好几次。
打的时候她可高兴，忠烈侯大小姐，肆意洒脱的武将千金，被她狠狠踩进泥地里。
还不止一次，那感觉别提多爽。
她偷偷瞄一眼曲念，年轻漂亮的脸上并没有愤怒，应该是不知道。
大嬷嬷放下心来。
这车，她是必须要上的。
“奉老夫人和大人的命令，老奴这一路会教导大小姐，免得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进京后说错什么做错什么，丢了您和曲府的脸，还容易闯祸得罪贵人。”
抬出曲家两大主人，大嬷嬷抬头挺胸，心下得意不已。
大小姐又怎样？
有老夫人和曲大人撑腰，自己照样可以骑在她头上。
却听曲念拒绝说，“不学。”
大嬷嬷得意的表情一僵，威胁说，“大小姐，这是老夫人和老爷的命令，您必须学。”
“呵呵……我在这里八年，他们都没想过教我什么，现在想起要教了？”曲念装出几分气愤，“不学就是不学，爹来也不学。”
原来是在赌气。
大嬷嬷暗道晦气。
老夫人和大人吩咐过，有一些事情必须在回京之前就告诉她。
必须让她先入为主地仇恨上摄政王，站在曲府这一边，乖乖为曲府舍身。
本以为这是简单的一件事，调教一个没见识的小姑娘而已。
没想到，这大小姐三番五次不按常理来。
下马威没吓到，反被她鄙视，抬出老夫人和大人也没用。
又不能真的来硬的。
大嬷嬷只能苦笑说，“大小姐，他们不是不管你们，都是为你们好啊！夫人的身份您又不是不知道，为了保护好您和夫人，大人在朝堂上如履薄冰，这几年几番艰难，还有那个摄政王……”
她抹了抹眼泪，“摄政王权倾朝野，却三番五次为难大人，就是因为他和您舅舅有旧怨，一直想要报复您和夫人，大人各种求情都没用……”
“有这种事？”曲念装出半信半疑。
大嬷嬷心下一喜，连连点头，“老奴发誓，老奴句句为真，您让老奴上车，老奴仔细教您。”
“那你上来吧！”
果然是没见识的臭丫头一个，呸。
大嬷嬷得意地爬上车。
却听曲念说，“若你真想教，就跪着教吧！跪着我娘不怕你。”
得意不已的大嬷嬷，“……你说什么？”
“你跪下，我就相信你是真心为我好，我就学。”曲念漫不经心地说，“或者嬷嬷下车，回京后我再学，全凭你决定。”
一瞬间，大嬷嬷一张脸扭曲变形，怒火沸腾得理智都要烧光。
其他人也震惊万分，觉得这大小姐真是疯了。
跪着教学？
这是何等屈辱？
就在所有人以为大嬷嬷会拒绝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