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避暑行宫。
此时日头正盛,夺目刺眼的阳光化作烈焰炙烤着大地。
不一会儿,风起了,周遭的树木身影婆娑,烈焰趁虚而入,仿佛卷起一阵阵热浪。
一架六人抬的步辇出现在那一片树荫下。
由于天气实在太热了,负责抬辇的那六名太监已经分别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中暑,朝他们袭来热浪已经熏红了他们的脸颊。
但他们必须强行打起精神走完这段路,若是让坐在步辇里的二位贵人有了半分损伤,一顿板子定是逃不了的。
可意外总是这样偶然,不知是谁的脚崴了一下,导致步撵失去平衡,坐在里面的常溪没有任何防备,她的额头一往无前的撞向了步撵内用以支撑空间的木柱。
“啊——。”
见状,一旁的慕容清连忙去查看她的情况,“小溪,你怎么样?”
常溪用手捂着被撞的地方,她忍不住痛呼,“清姨,我额头这一块好疼。”
“小溪,那你把手放开,让清姨看一看到底是怎么了。”
常溪缓缓放开手,只见她额头上那一块原本白皙的肌肤已经变得红肿。
慕容清没控制手,她碰了一下那一块红肿。
常溪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嘶,清姨,疼。”
慕容清面露歉意道:“小溪,不好意思啊。”
“来,清姨先扶你出去。”
“好。”
她二人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落入外面负责抬撵的那六名太监,出了这样的差错,那六名太监早已是心如死灰。
因为他们清楚,今日自己的小命就算是侥幸保住,可身上的这层皮势必也要脱下一层,否则如何平息贵人的怒火。
果然,慕容清扶着常溪出来之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斥责,“一群废物,你们是怎么当差的,做事如此不谨慎,竟然伤了郡主,本宫倒是要好好问一问,这行宫的管事是如何教你们当差的。”
“长公主饶命啊,郡主饶命啊。”那跪在地上的六名太监听出慕容清话里有叫管事来的意思,于是他们纷纷开口向常溪和慕容清请罪求饶。
只因他们十分明白管事的手段,届时他们只会生不如死。
常溪注意到那六名太监脸上中暑的情状,心里有些不忍,于是她伸手捂着额头,面上故意做出痛苦的神情,“清姨,我的头好像更疼了,我想去御医所。”
在慕容清心里,常溪自然是比六名抬辇的太监重要的多,“小溪,那我赶紧带你去御医所。”
转头她对着跪在那六名太监厉声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起来,这次若是再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
这时,常溪不动声色的开口为他们求情,“清姨,御医所就离这里不远了,我想走过去,而且我觉得坐在步辇里太闷了,你让他们回去吧。”
“好吧。”面对常溪这小小的请求,慕容清自是愿意答应的。
“采薇,把伞拿过来。”
闻声,采薇将手里的油纸伞先撑开,再递到慕容清的手上。
然后,二人一同撑着伞离开。
走了一会儿,在快要走到一条分岔路口时,一队全部身着粉色衣裙的女子走到她们面前停下,她们的脸上都带了遮面的白色纱巾。
那些女子朝慕容清和常溪简单行了一礼。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站在队伍末端的那名女子则是眼神热切的看向常溪。
可惜的是,常溪低垂着眉眼,她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状况,否则,她一定能认出这名女子是谁。
那名女子见常溪没有注意到自己,眼神里是肉眼可见的失落。
慕容清神色淡漠,她微微颔首,便拂手让她们退下。
那些女子再次欠了欠身,便准备离开,而那名女子趁所有人不注意,她悄悄丢了一块手帕在地上。
做了这些,她便快步跟着队伍离开。
慕容清也准备带着常溪朝另一个路口走去。
正当这时,常溪看见那块手帕,她的眼神一顿,眼眸中浮现出几分不可置信。
于是常溪蹲下身子,她捡起了那块被人遗落的手帕。
她将那块手帕放在手里仔细打量,经过再三确认,她终于确认了这块手帕的主人——陆雪依。
她用指腹来回摩挲着那块手帕上绣着的栀子花纹样,眼神中是热烈的欢喜。
只是她的心里仍旧存着很多疑惑。
雪依姐姐,为什么会出现在避暑行宫?
难道是小侯爷带她来的?
那雪依姐姐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她?
......
慕容清不理解常溪此时的做法,不过是一块普通的手帕而已,有什么值得她如此激动,“小溪,你这是怎么了?”
常溪这才抽回思绪,她开口问慕容清,“清姨,方才那些都是什么人?”
“哦,那些人都是教坊司的舞姬。”
“舞姬?”常溪顿时眉头一皱。
雪依姐姐怎么会成为教坊司的舞姬?
在常溪的认知中,只有罪臣之女以及犯错的宫女才会被罚入教坊司。
难道是雪依姐姐罪臣之女的身份被人发现了?
最主要的是,常溪听说教坊司内的规矩极为严苛,里面的人若是做错一点事情,便会遭受惩罚。
想到这里,常溪觉得自己一定要救雪依姐姐脱离苦海。
片刻,常溪的眼神一转,“清姨,我想去教坊司看一看,你带我去好不好?”
慕容清却是不肯答应常溪的这个请求,“小溪,清姨还是先带你去御医所,你额头上的伤要紧。”
“清姨,我额头上的伤不要紧,我现在已经不疼了。”常溪说话的语气十分着急。
慕容清眼眸微眯,狐疑地说道,“小溪,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为什么非要去教坊司?”
常溪将那块手帕拿给慕容清看,“清姨,我认得这块手帕的主人,她叫陆雪依,从前在扬州,雪依姐姐帮过我很多。”
她抓着慕容清摇晃,“清姨,你帮帮我好不好,雪依姐姐于我有恩,我不能看着雪依姐姐在教坊司受苦。”
慕容清知道了前因后果,她欣然道:“好,清姨答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