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众人离开了皇宫之后,便返回了于城外驻扎的大营。
刘平此番算是出了不小的风头,又因与辽军之中熟识的旧人颇多。
没事便聚在一起设宴相会,一段时间下来,大家又都是熟络了许多。
再加上有祖大寿的刻意相迎,刘平在辽镇之中更是名声大噪。
在一些基层的军卒看来,刘平从一个微末队官做到这种地步,不失为众人的榜样。
一切都是风平浪静,除了每日前来营中传旨的太监。
宫中的那位爷自从面见了袁崇焕后,已经是彻底疯狂。
每天都来一道圣旨,其中的意思都是催战。
这天,目送传旨的小太监离开后。
刘平有些坐不住的来到了辽军的大营之中。
让门口站岗之人通报了下,刘平便带着亲卫入了中军大帐。
掀开帐帘走了进去,只见里面已经有了许多人。
光是刘平认识的,便有赵、祖、袁三位。
而一旁那满脸正气的中年汉子,不用猜刘平也知道。
那便是袁崇焕麾下标营的坐营官,统率中军的何可纲是也。
与几人分别打了个招呼,刘平出言询问道:“督师,皇上可又在催战?”
“是也!如今敌情未明,贸然出战未免要落了下风,此乃昏招中的昏招!”
袁崇焕满脸悲愤,口中不加思量的回道,十分不赞成出兵为战。
这一个多月以来,金军像是抽了风似的。
不时列阵鸣号,待明军打算出战却又是撤军回逃。
东一阵、西一阵的,弄的明军营中是十分的疲惫。
而伴随着勤王之兵越来越多,金军目前的处境也变得很危险。
袁崇焕显然也知道这点,便是下令:“似攻非攻,疲敌之计,待守可不攻自破也!”
于是,面对坚守大营不出战的明军,焦急的皇太极还未做出对策。
朱由检心中先是崩溃了,一味的催辽军出营野战。
屡次三番催战不力,这位少年天子的耐心已经快被折磨完了。
知晓其中的关键,刘平这才来到了辽军营中谏言,并打探一下口风。
却未曾想,都快到了掉脑袋的日子了,这袁崇焕还是如此的固执。
想到了此处,刘平开口道:“袁督师,下官认为理应率兵出战,皇上已经催了数次,若是一味的抗旨罢兵,京中的流言……”
说罢,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哼!竟然连你也不知大局为重,皇上要查办便查办吧,便是老夫身死,也不能葬送了这数万大军!”
说完,袁崇焕是拂袖离去,留下了帐中几人原地在发愣。
“刘平,督师大人只是一时懊恼,你可莫要往心里去了”
见帐中气氛有些冷,祖大寿率先出来打圆场。
“祖帅、赵帅,下官营中尚有军务要忙,这便告辞了”
刘平微叹一声,便是向着众人告辞离去。
回去的路上,刘平抬头望向了头顶碧蓝的天空。
俗话说的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自己这也算是尽人事了,至于日后所引发之事,便都让它来吧!
……
一连又过了数日,营中每日都来一位太监前来传旨。
终于,日子已经到了十二月一日。
小太监传来了一封不一样的圣旨,刘平几人是跪下来接旨。
“……令袁崇焕前往宫中商议军饷之事”
简而言之,这圣旨便是第三次平台诏对。
勒令刘平几人进宫,不得有半刻的迟缓。
前去皇宫的路上,刘平看着依然表情清冷的袁崇焕。
嘴长了几次,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心中之事。
面对这种一根筋之人,你便是说破了天,他也不会相信于你。
还是上次的老路,众人相继通过了建极殿。
只不过这次不同以往,没有了相迎的宫女和太监。
直到步入了乾清宫之中,才见到了前来开门引路的太监。
到了宫内,算是见到了真正的正主了。
袁崇焕行礼跪下,口中叫道:“皇上,军中将士已十分疲累,不知这军饷何时发放?”
上方的朱由检仍然没有回话,只是冷冷的看了眼下方的之人。
“袁崇焕,你这通敌卖国的奸臣,你可知罪!”
等了许久,朱由检骤然一下站了起来,并将御桌上的奏折摔到了地上。
一旁的太监慌忙跪了下来,然后爬过去捡起了奏折。
“请皇上明鉴,定有小人进了谗言!”
此时,袁崇焕面色不变,神态自若的回复。
深吸了一口气,朱由检看着跪倒在地的袁督师问道:“朕要问你,为何要擅杀东江总兵毛文龙,二品官杀一品官,当真是天下奇闻!”
“臣……”
袁崇焕一下愣住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一旁跪着的刘平心中闪过了一丝悲凉,心道这崇祯果然是刻薄无情之人。
当年擅杀毛文龙之时,你可没有半分反对的意思。
如今要来处置袁崇焕了,你倒开始算旧账了。
“朕再问你,私通北虏,擅开边市可属实?”
龙椅之上,朱由检用力拍着桌面,双眼赤红的继续喝问。
“臣……”
袁崇焕继续低头不语,心知已如死灰一般。
“私通建奴,妄图逼朕签下城下之盟可属实!”
殿上,朱由检仍然在发泄着心中的怒火。
“皇上啊!老臣对您、对朝廷可是一片赤诚之心呐!恳请皇上一定要明察秋毫,莫要听信小人谗言啊!”
话至此处,袁崇焕猛地一仰头,那张饱经风霜的面庞上流露出一股决然与不屈,他那坚毅的目光直直地望向龙椅之上的皇帝。
“皇上,请您务必明察此事啊!”
伴随着这声高呼,只见袁崇焕身旁的辽镇诸位将领们齐刷刷地双膝跪地,一个个面色凝重,齐声向皇帝求情。
而站在一旁的刘平见此情形,犹豫片刻后,最终还是缓缓屈膝跪倒在地。
“哼!好一个赤胆忠心!”此时的朱由检已然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袁崇焕,胸膛因为极度的气愤而剧烈起伏着。
紧接着,他转头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王承恩,厉声道:“传朕旨意,速令锦衣卫堂官将此乱臣贼子拿下,即刻押送至午门候审!不得有误!”
殿下诸臣再次开口求情,可朱由检依然是不为所动。
不一会儿,已经有锦衣卫过来剥去了袁崇焕身上的官袍和乌纱帽。
朱由检之后是愤然离去,理都没理殿下继续跪着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