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水城,北凉三十二城之一。
乃是相对繁荣,在宁缺早些年低调经营的范畴中。
今日无事,穿着素衣的宁缺和黑脸卫青走在一起,显得还是有些突兀。
一条劈开的河流直通前方,两岸乃是繁华街道。
在尽头拔地而起高楼,已经有了好些年的历史了。
宁缺双手负立,站立在船头,雪落长发,两鬓白霜。
卫青给宁缺倒了一杯烧酒,“凉王,这水星楼可是凤水城赚钱的项目之一。”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听说不少慕名而来的人在这里砸了不少银两。”
“您可知道为何?”
宁缺淡淡道,“肯定是这里的艺人非常优秀。”
“说对了一半,主要是水星楼那位名声在外的花魁。”
宁缺眼睛一亮。
卫青激动皆是道,“这花魁一直周游七国,倾慕者无数,我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愿意来北凉,说实话...
说到这里,卫青不好意思道,“我也是她倾慕者,听闻此女琴棋书画,堪称登峰造极。”
“跟我家曦月小婢女比,如何?”
卫青摇头,“这倒不好说,曦月***更加像是闭月羞花,然而这位花魁却有一种莫名的气质,让男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等待许久,日落西山,两岸街道灯火通明,宛如神仙之地,将这条宽敞的河流照的七彩缤纷。
慕名前来的有钱,有地位的人士,乘坐游船,纷纷耐心等待。
宁缺道,“好大的排场,这些船怎么看起来比我们要显目很多呢?”
自己随便弄的游船,反观四周游客的船都是精心装扮一番。
目的就是等待那位周游七国的花魁,能够将目光多停留片刻,即便今日没有运气夺得面见的机会,也满足了。
就在这时,高楼之上,铜锣响起,鼓声如雷,激荡在这雪夜之城。
有花瓣在上空漫落,一道妙曼青衣长裙的俏丽身影惊鸿出现。
女子雪白玉足轻点花瓣,一手抓着彩带在众人上空如仙子而过,引得无数人抢夺那些花瓣。
宁缺一手撑在船板,一手轻轻抓着温热的酒杯,余光抬头看去,嘴角却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脑海之中,宁缺想起了在悬月湖,他跟那镇龙柱下老人的谈话。
离开前,老鱼提醒了一句话。
“北凉城最近有一些鱼混进来了,世子该当小心被咬。”
这个鱼在何地?
宁缺不知道。
直觉告诉他,应该是在热闹繁华之地。
“周游七国,却选择遥远苦寒的北凉?有点意思”
宁缺杯中温酒一饮而尽,起身走出游船。
却见那花魁最终落于吊空的巨大彩球上,随着优美琴瑟翩翩起舞,在雪中宛如画中而来。
女子戴着面纱,但以宁缺的目力还是能够通过那双狐狸般的眸子,辨别出对方容貌定然不俗。
随着舞停,琴落,一片雷鸣般的掌声此起彼伏。
老鸨站着走出,笑道,“诸位远道而来的贵客,欢迎来到水星楼,今日啊我家曲婉按照老规矩,只接待一位贵人。”
有人激动道,“那今日是何要求啊,若是银两,我必然拔得头筹。”
宁缺寻声看去,眉头挑起。
只看见一艘夸张的游船是张灯结彩,一看主人竟然是南宫玉这厮。
不知道此时沈凝霜看到这一幕,作何感想。
不过无所谓了。
仆人注意到了小船上的宁缺,在南宫玉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南宫玉意外,转头还真看到了宁缺,笑着道,“哟,宁缺,怎么这么巧啊,你不好好经营你的破北凉府,还有闲银两来这里消费?”
宁缺淡然道,“南宫世子瞒着御疆战神在这里消费,若是让她知道,不怕她闹情绪?”
南宫玉冷笑,“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轮得到你来说?”
正欲开口,今日水星楼入楼题目已经出了。
可当南宫玉看到题目,顿时脸色就变了,而宁缺眉头却是微微挑起。
只看见今日入楼题目是对酒当歌,诗词对律。
南宫玉懂什么诗词,一辈子弥漫在酒肉浴池之中,略懂床上淫技,他倒是可以探讨探讨。
卫青沮丧道,“那完蛋了,我一个大老粗哪里懂得诗词歌赋?”
宁缺缓缓摇晃酒杯,“若本王让你有机会进去,见一见那所谓花魁,你怎么感谢我?”
卫青眼睛一亮,“我给凉王洗一个月的衣服。”
“行,你说的。”
宁缺环顾四周,陡然闭上了眼睛。
达到他这般境界的人,五感超然。
整个凤水城,在他的大脑之中,宛如蜘蛛网一般排列出来了。
人群之多,但拥有不同寻常气息的却此时精准在每个位置标志了出来。
“呵呵,还真让悬月湖下的老鱼说多了。”
自己自认为武道超然,乃是当今江湖琅琊榜第一人。
可如今对比悬月湖下那老鱼们,似乎不够看了。
人在悬月湖,但却能够洞悉北凉内外。
这等惊人的感知,宁缺望尘莫及。
将这些人位置全部记下来,宁缺便将酒杯缓缓放下了。
此时人群交错,开始书写粉墨,再由下人奉上。
然而几番下来,那站在花球之上的女子宛如冰雕一般,亭亭玉立原地,不曾移动。
卫青着急了,“凉王,您懂诗词歌赋吗?”
“主角永远是最后一个登场,磨墨,看我装逼。”
狐笔而落,惊天地泣鬼神,卫青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了惊为天人的一幕,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
为何,因为宁缺的字,真他么的丑,卫青这个老大粗看到都感觉到了无比的自信。
宁缺拿着写好的内容,推到了卫青的脸上。
“拿去装逼。”
卫青不认字,不知道宁缺写的什么。
一脸为难的卫青,尴尬道,“凉王,你这字太丑了,拿出去太丢面了。”
宁缺给了卫青一脚,“看字写的好有鸟用,内容惊艳古今,你的鸟才有用,懂?”
卫青憋红脸,捧着宁缺写好的诗词便走了出去。
南宫玉大笑,“怎么,你还懂诗词歌赋,可据我所知,你在沈家那些年,不就是一个杂役吗?”
“你也不看看自己,就你这货色,沈凝霜都看不上,这位红遍七国的花魁曲婉仙子,能看得上你的东西?”
宁缺淡淡道,“我的诗词歌赋,惊艳七国,肯定能被选上。”
这话一出,现场不少船主哈哈大笑。
然而就在这时,花球上的曲婉在看到诗词内容忽然俏脸一变,面纱下红唇微微打开,声音宛如圣音。
“好诗,此诗词敢问是何人所写?”
紧接着老鸨在栅栏命人调查,立刻大声道,“十七游船贵客在哪儿?”
正忙着赶回来的卫青本来就没有抱着希望,听到这里迅速反应过来,激动挥手。
“我,是我,是我写的。”
说完卫青扯了扯裤子,激动又跑了回去。
瞠目结舌,南宫玉手中酒杯哐当落地,眸子血红道,“你写了什么破玩意儿,凭什么你写的比我好?”
说着南宫玉将自己被退回的诗词捏成一团,丢向了宁缺。
宁缺接过一看,无语。
“远看大石头,近看石头大,石头真是大,是真大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