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想考虑一下……”
林舟这么说着，却被李萍教育了一通。
“还考虑什么啊！你跟着你爸，一个大老爷们怎么可能把你照顾好！而且上海这边教育资源好，大城市诶！傻子都知道要怎么选择！”
林舟听着这些唠叨，有些窒息。
他知道妈妈是为自己好，可他也是个人，有自己的想法，为什么就不能尊重他呢？
“反正你好好准备，过段时间我……”
林舟不想再听下去，果断打断，“妈！我说了我要考虑一下！”
挂断电话，他的视线再次转向前面。
可那张长椅上已经没了人影。
林舟默默叹了口气。
他很纠结，舍不得离开从小到大一直生活的地方，也舍不得离开这里的好友，这里面当然包括梁雪宁。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妈妈说的也有道理。
大城市的各种资源就是比这里好，眼界也开阔，去了那里，对他的未来，肯定是有好处的。
他突然很想问问梁雪宁的看法……
如果她舍不得自己，那他就不去。
是金子总会发光，他相信自己就算是在这里上学，也一样能考上好大学。
隔天，梁雪宁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好在文具店里。
快到元旦了，学生之间流行互相送贺卡。
她本来不想参与这场游戏，但陈佳媛和莫雨婷都给她送了，她没办法，也得回礼。
“林舟，正好我在文具店，你喜欢什么样的贺卡，我送你。”
梁雪宁一接通电话，就迫不及待说。
对面的林舟愣了下，他本想问梁雪宁自己该不该去上海。
但听到她这么兴奋的声音，不知怎的，他退缩了。
如果现在告诉她这个消息，她是不是会难过？
“林舟？”梁雪宁又喊了声。
“我，我在。”林舟还是没勇气问。
“这里有会唱歌的贺卡，还有一翻出来是个立体人物的，好像是什么动漫角色，你要哪种？”
林舟扬了扬唇，嗓音温和，“会唱歌的吧。”
他顿了顿，又说：“谢谢你，梁雪宁，可我还没准备礼物。”
他之前送同学礼物也都是很普通的东西，但送给梁雪宁的东西，他想精心准备。
可一想到自己行动不便利，还整天呆在医院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准备。
电话那头声音乱糟糟的，文具店人太多，跟赶集似的。
梁雪宁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嚷嚷着：“我买好了，先挂了。”
挂断电话，梁雪宁呼了口气，从一堆人中间挤了出去。
她寻思着正好要去医院看梁荣兵，不如就把贺卡给林舟送过去。
但悲剧的是，在林舟面前，她拿出的是一张被挤坏的贺卡。
封面上的卡通熊脑袋都掉下来了……
“额，说不定里面是好的，能唱歌。”梁雪宁把熊脑袋重新按上去，又把贺卡打开。
一阵轻快的音乐声从中流淌出来。
“好听吗？”她尬笑了一下。
林舟也笑着点点头，但下一秒，那声音就像没电了一样，音乐调调都变味了。
梁雪宁无语，“算了，我明天再重新买一个！”
她正想把贺卡拿走，但林舟却紧紧攥着。
“没事的，这张贺卡挺好的，我很喜欢。”
他垂眸，正好和那个歪着脑袋的熊对视上。
心情突然明媚了很多。
这是梁雪宁送给他的第一份礼物，不管是怎么样的，他都会好好珍惜。
他突然想到什么，赶紧说：“可我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
他抬眸小心地看了眼梁雪宁，生怕她生气。
可她一脸云淡风轻地挥挥手，“没事，这不就是一个形式吗，没那么重要。”
“可我觉得挺重要的。”他摸着熊脑袋嘟囔着：“要不我给你做个手工吧？”
“不用，真不用。”梁雪宁本能地拒绝，她觉得礼物真没啥意思，还不如送她一张健身房年卡来得实在。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也没法实现。
既然林舟这么执意，她想了想，干脆说：“要不你以后周末给我补习吧？就当是礼物。”
听说林舟要休学一年，应该也有时间。
林舟愣了下，他不是不愿意给梁雪宁补习，可他还在纠结要不要去上海……
“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梁雪宁也不做强人所难的事。
“不是的！”林舟抿了下唇，鼓起勇气问道：“如果我去了别的城市，你会生气吗？”
被这么一问，梁雪宁有些懵，联想到他的腿伤，有些担忧，“你的腿是不是要去大城市治疗啊？”
林舟摇摇头，再次垂眸，把李萍电话里的内容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最后又问了一句，“如果我去上海，你会生气吗？”
“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梁雪宁的神色没有太大波动，可林舟心里却难受了起来。
哪怕她耍脾气说生气，他也会开心。
至少她是舍不得自己的……
可为什么，她总是一副淡淡的表情，好像什么都和她没关系。
“其实你妈妈说的有道理，你去那里学习生活，和很多孩子的起点就不一样了，以后你会活得轻松点。”
梁雪宁从客观的角度给他阐述，没注意到林舟一直低着头，神色不佳。
梁雪宁说得越客观，他心里越难受。
直到对方说完，他终于横下心，“你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梁雪宁突然觉得喉咙口哽住了什么，说不出话来。
她的确觉得林舟去上海是个好选择，可真到要离别的地步了，心口有些难受。
她会安慰自己说交通发达，想见就可以见。
但事实上，他们各自都有繁重的学业，她知道，不是想见就能见。
“那你以后，要打电话或者发扣扣给我……”
她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办法，总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小心思，阻碍了别人的前程吧。
林舟的手指也颤了颤，最终说了个“好”字。
梁雪宁在心里叹息，又问：“什么时候走？”
“一月中旬吧。”林舟顿了顿，带着些许期待，“你会来送我吗？”
“好啊。”梁雪宁一口应了下来。
但真到了那天，她爽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