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所预料的梨欣忙一缩身子,她旁边的木门板旋即“砰”一声溅出一团木屑,逼她连忙翻身躲回了墙后;梨雨见状,也赶紧抱着头趴了下来。
这时,姗姗来迟的婉茵带着梨定龙冲进厨房,朝她俩问:“什么情况——啊!福哥!到底什么情况?!”
本就因自己和她全都迟到而气恼的梨欣都不想理她,但看她真的找到了一把银灰色的手枪,便答:“那个杀人凶手有枪,他打中了爸。”
难道刚才那声鞭炮其实是枪声?婉茵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摸到窗边往外窥视,但外面已经全无人影,只剩在雨中也和昨天几乎没有两样的后院。
“那个人……你们看清是谁了吗?”再扫了两遍也找不到那人踪影的婉茵退到窗旁,朝两姐妹问,“上面没找到你们爷爷,他的卧室是空的。”
本来梨欣的悲伤在恼火褪去后的此刻总算要冒头了,被这么一说又让惊诧压了回去:“你的意思是……那个人是爷爷?”
“我不知道,上面没有他的人影,他的卧室又大开着门。”婉茵表情复杂地阐述了二楼的情况,“里面像进贼一样东西很乱,但床上又正好有这把手枪和几个弹夹,我才这么快下来。”
梨雨笨拙地从地上爬起,小声说:“那个人……真的很像爷爷。”
“真的吗?你看清楚了?”婉茵像找到线索般忙追问,“这……这种事情不是开玩笑的,凶手的身份难道是阿爸?”
“我不知道,刚才太乱了……”被这阵势吓到的梨雨带着哭腔地摇摇头。
“好了,都静静吧。”梨欣过去将梨雨一把拉到怀中,郁闷地咬着牙缓缓说,“管他是谁,总之让我和阿妹静静,都别叫了。”
婉茵看了她俩一眼,只是用平和的口吻继续说:“另外,爷爷的床上有一个弹壳,还有些血,可能是这把手枪里的。其它情况像凶手身份、事发经过之类的我们都不知道了。”
梨欣有些无力靠在身后的墙上,对着面前的梨致福尸体闭上了眼睛。
她想捂住耳朵隔绝一切声音,但双手还要抱着一早上过来接近虚脱的雨妹,只能就这样忍着;所幸她自己的眼睛又干又涩,没什么要擦的眼泪能流出来。
满脑子乱麻的婉茵没再说什么,抿住嘴唇过去沉默地关上后门,又带着手持菜刀的梨定龙回了客厅。
凶手有枪,待在屋子里也不大安全了;这梨宅的窗子都是老式的纸格窗,一关上就看不到外面,拉上竹草帘更是如此。
而如果保持窗户敞开,待在屋里的他们都是窗外枪手的活靶子。
如此想着的婉茵一走出厨房便下意识地看向那些窗户,这一看她却猛然发现,不知何时站到前院的苏三爷正透过窗户窥探着里屋。
“你——你来干什么!”她本就一直绷着神经,这下更是被窗口那张脸吓得直接举起了枪,“你为什么突然来这里,难道你是凶手?”
“发癫,我还想问你哪儿来的枪?”苏三爷的表情十分警惕,甚至有些凶悍,“刚才这边响的枪声是不是你打的?”
“离开这里,不关你事!”婉茵已经草木皆兵了。
“我问刚才是不是你打枪?还有,阿欣同阿雨去哪了?”苏三爷充耳不闻地质问着,像是根本不害怕她手里的枪,“难道刚的声响是你打了她们?”
梨致福离奇死亡后,对凶手毫无头绪因而决定一棍子打死其他人的婉茵直接拒绝了沟通,此刻马上生疏地拉开了保险:“我再警告一遍,你再待在这里,我就开枪了!”
“嚯,心虚喔。”苏三爷冷笑着离开了窗户,“得,我走,你等住。”
看着他终于离开,婉茵稍稍松了口气,但她的心又很快悬起来了——如果他是凶手的同伙怎么办?
大概十分钟前,她认为村里除了梨家人都不可信;但现在,她又觉得这里只有自己和儿子是清白的了。
也就是说,其他人全都可能是杀人犯;不仅是那两个外人,连梨志云甚至那两姐妹都可能有嫌疑,不然没法解释刚才持枪的黑衣人是谁。
动机?搞清楚杀人犯的动机很重要吗,防止他们来杀自己才重要!
脊背发凉的婉茵赶紧跑到门外的雨中,苏三爷正在一个人往村头走,跟大门紧闭的敬宅方向完全相反。
对了,他也听到了枪声,那他不去更安全的敬宅守着干什么?那样起码和敬缘还有个照应,他一个人回家比这安全吗?敬缘一个人待着更安全吗?
显然都不是,那他为什么要自己回家?
只可能他就是凶手,或者说其中一个凶手,只有凶手能在作案现场来去自如!
落单的敬缘也是,他也是,那个有枪的黑衣人也是——啊,把他当作失踪的梨志云来看就方便了。
三个人分别看着村头、村中和村尾,就等着合力绞杀自己。
婉茵飞速转动脑子细想了一遍,再次确定了这个猜想,并且为自己仅凭一点蛛丝马迹就推断出整个凶手集团而颇为激动。
既然你们的计划暴露了,就别想着我会束手就擒!她又愤怒又兴奋地这样想着,举起枪就朝苏三爷的后背扣动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