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又是这些神神化化的说辞。”梨福远一听就露出了满脸的厌恶。
“确实,梨雨都这个状态了,怎么还能带她出去吹风淋雨?”婉茵跟着抨击。
“呜……缘姐没说这样对我。”梨雨强打精神给她辩护道,“她说是为我们着想的……”
“等等,她下面还写了不少字。”梨定龙也指着下半张信纸插了一嘴,“读完吧?”
婉茵有些漫不经心地展开信纸,再次读:“当然寻常人不容易靠近如今大开的鬼门,所幸我一个人就能完成仪式,所以我还是要找机会出去一趟。
“为了避免引发你们的惊慌,我留下了这封信以防万一,不过请不要怪罪我的自作主张。
“另外,如果我不幸倒在祭坛前,给这村子修路的钱就彻底失去意义了。我猜是远叔家的人在读这封信吧?那样的话,请你在合适的时机前往镇鬼庙,取走那里面的……修路款?!”
“她——她把鬼门当作存钱库了?”梨福远大跌眼镜。
“说着也有道理,平常没人会去那边晃悠。”婉茵努力平复心情分析道,“但是……把几千块钱放那里实在有点——”
“还有最后一段,看看,看看!”梨福远立刻来劲了。
“呃,行。”婉茵清清嗓子,“因为是不能开玩笑的鬼门,所以我上了锁,也随身携带一把单独的钥匙,不在任何钥匙串上。如果我死了,记得在我的尸体上找找,不然开不了那门。”
“说得好怪啊。”梨定龙悻悻道。
“所以她还有点良知,愿意这样交代身后事。”梨福远对敬缘的评价立马重新提升了一个档次,“不过她要是肯将那钥匙也给我们就好了。”
“不过她现在被咱们锁在正屋里,哪能一个人跑去鬼门寻死?”婉茵调侃,“这份遗嘱自然也没法成立。”
“但正屋不是可能有跟外界联通的密道吗?要是她被潜入的凶手杀了,或许我们也能去拿钱。”梨福远指出。
“不要这样诅咒缘姐……”梨雨哀求。
婉茵没有听她的话,而是继续说:“但我们得等到雨停和救援到来再去看。就算她现在就死掉,我们也不能贸然出去外面,太危险了。”
“确实,这倒像是另一个引诱我们出去的诡计。”梨福远认同着,两秒后却一转话锋,“不过……这信上没有署名,警察会认可我们的行为吗?”
“不要……不要再说了!呜呜呜……!”梨雨急哭了。
“好好好,你冷静一下。”梨定龙忙过去安慰了一下堂妹,又朝两人劝道,“爸妈,咱们先出去再讲这些吧?”
“烦死了,小孩子插什么嘴!”梨福远厌恶地摆摆手。
“对噢……那样就不好拿钱了。”婉茵也考虑了一下,“要不我们现在找阿缘签个名字?让她表示一下诚意也好。”
“这也行,正好毛巾还没给她拿,能有借口接近。”梨福远赞许地点点头,“还好我留了这一手,方便,哈哈哈!”
“瞧把你得瑟的。”婉茵一边调侃一边从橱柜另一层拿起块抹布递给了他,“对了,还有笔,别忘了。”
“放心,签合同我熟悉得很,尤其这种六七千的大合同!”梨福远说罢,和婉茵心满意足地跨出了门。
梨定龙看看气恼得咬枕头的梨雨,遗憾地说:“抱歉,爸妈有些……偏执了。”
“坏蛋,你们是坏蛋……”梨雨声泪俱下地控诉,“不要躲在缘姐家里,呜呜呜……!”
被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的梨定龙只能暗叹一声,乖乖走出了西厢房。
与此同时,梨福远夫妇已经赶到了正屋,还积极地敲起了门:“阿缘!你还好吧?我们拿毛巾给你了!”
几秒后,里面传来了语气不大好的回应:“总算来了啊……这头发快黏糊死我了。”
“来了,我这就开锁给你。”梨福远应着,又试探道,“不过我想先问你个事儿。”
“干嘛?”敬缘疑问。
“你在橱柜里留的那封信我们看到了,十分感谢你能这么想。”梨福远先礼后兵般说明,“不过我们觉得,你这信上没有署名,不大好办啊。”
“啊?……你想我签个名,像合同那样?”敬缘似乎想再次确认。
“是的,有理好讲大家都方便。”梨福远一边转着手里的钥匙串一边自在地重申,“我马上开门给你毛巾,你就给咱们签个名,如何?”
“哈哈……看来我在自己家想借条自己的毛巾来用还得签合同,不然开不了自己上的锁呢。”敬缘苦笑着指出。
“别这样说嘛,你要是嫌麻烦,我们帮你擦头发也行。”梨福远毫不介意地说。
“这样的吗?”敬缘有点惊奇,“不,这倒不用,毛巾也暂时不用给我了。”
“你说什么?”梨福远脸色瞬间变了。
“别误会噢,我会签名的。”敬缘自在地轻笑两声,“只是你既然想搞得那么隆重,那么场所也应该选个外面的好地方才是。在那之后,再把毛巾给我擦雨水也不迟噢。”
“所以……你说什么?”梨福远还是没懂。
两秒后,突然换上严肃语气的敬缘宣告:“想要我的签名,就来鬼门关找我,让我和鬼门看看你们有没有拿走这笔钱……不,蒿里村发展基金的资格。”
话音刚落,正屋里就传来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接着便是风声如灌入般扑面而来。几秒后,又是一阵齿轮转动声,之后里面没了任何声息。
“坏了……她要跑!”婉茵顿觉大事不妙,“别让这小娘们出去!她半路就算摔个跟头摔死,救命钱也没了!”
“我知道!”梨福远懊恼地说着,立刻扔开抹布拿起钥匙开了正门的挂锁。
不出所料,屋里早已没了敬缘的踪影。
但是,正屋也没有任何其他的可疑痕迹。瓦屋顶、墙壁和地板都是严丝合缝的,完全看不出哪里有暗门的痕迹。敬缘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在这种近似密闭的空间里凭空消失了。
可两夫妇知道她绝不可能人间蒸发。来不及细想和细找,他们夺门而出,又跑向了敬宅另一端的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