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自己的观察与查阅的古籍,山舸一边推断一边向众人解释了前因后果。
短暂的沉默后他的神情并不轻松,他声音越发低沉地说出今天把众人召集起来要说的最重要的话:“按照神族的时间,现在大抵已经知道子堤剑出世了,子堤剑弑神杀了狩降丞,只怕此刻在神族已经闹翻天。”
“所以绯衣,接下来,找你麻烦的,全是神族!”
“嘶~”魈夜和玉阡陌齐齐抽气,如果是五界的,他俩还有一战之力,神族,他俩哪是对手啊!
“而且,当这条红线走到你心脏的时候,你便会死!”
三个人都呆住了,山舸的表情并不像玩笑。
“这这...神族马上要来找绯衣了,按照杀一神族走半程的进度来算,绯衣最多..最多再杀两人,绯衣就要死了!”魈夜听懂了,这可怎么办!
“你不是钥匙嘛!有什么办法?”玉阡陌抓过山舸,着急吼道。
绝望从山舸的眼里漫出,他咬着唇,缓慢地摇了摇头。
看魈夜和玉阡陌都垮了神情,他说道:“绯衣死了,但天机子堤剑仍然在,也许会回归神族,也许又入轮回,这...我就不知道了。”
“你说天机子堤剑之前是被神女封印的,那那个神女呢?找她会不会有办法?”玉阡陌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有查到关于神女的记载,只知道她以身祭剑,剥神骨入轮回,也正是有她这般的决心,天机子堤剑才甘心供她驱使。”
说到底,以神族的时间来说,山舸的神位飞升时间也不算长,他能得到这些绝密的信息并寻到天机子堤剑已经是不容易,关于弑神神女的传闻没有丝毫传到凡尘来,众人只能从山舸告知的零星碎片信息中了解这个上古神器。
绯衣对神族的态度从最初的无知者无惧,到意识到彼此力量悬殊的恐惧,再到现在坦然,她理解了山舸最初劝她放弃复仇的无奈心情,他不是不在乎魈夜,也不是不在乎她绯衣,那时候谈“讨要说法”果真是“螳臂挡车,以卵击石”,山舸这人,嘴上不停地给众人浇冷水,自己却一直在找神族的软肋,绯衣半是嗔怪半是心疼地斜瞥了他一眼。
四个人沉默着低头饮茶,各自在各自的心事里,唯独绯衣满脸轻松,她丝毫不觉得自己要死了,或者说多年来她早已习惯了半只脚站在鬼门关里。
至少她还有两次弑神的机会,已经是很多了,能在死前有挚友、有爱人,上天待她已经不薄,所以当她看到那三个男人一摸一样的愁容的时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伸手抚平了山舸皱着的眉,对他们说:“我现在可是六届最强,你们担心啥,再说了,哪次交手不是拎着脑袋博生机,这次也一样,咱现在都不跟凡尘族群一般见识了,直接对着神族丢石头,牛不牛?”
鬼王与魔君对视了一眼,两人忍不住叹出一口气笑开来,她的口气,明显是在学山舸,曾经那个凡事被护在身后的小女孩长大了,还会宽慰人了,确实,哪一次战事是轻松的,头掉了碗大个疤,入轮回再重来,怕甚!
山舸愣愣地看着明艳的绯衣,她的豁达再一次征服了他,他微微低头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了魔君魈夜的面前。
他这个举动把大家吓了一大跳。
魈夜跳起来喝道:“你起来!你跪我不会有什么好事!我不同意!”他是真心虚,有什么事情是神族都解决不了,来求他的?
山舸抬起笑颜,抓住魈夜衣摆防止他逃跑,这才说道:“山人山舸,请魔君赐婚,山舸求娶魔族右遣使绯衣!”
一番话出来,所有人都愣住了,魈夜第一反应是扭头去看玉阡陌的脸色,见他只是片刻惊讶就垂了眼,不争不抢不言语,他知道玉阡陌已经退让了,他又扭头去看绯衣,那靠在软榻上的面容苍白的女子脸颊上飞起两团红晕,也垂了眼没吱声,魈夜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他一撩衣摆,霸气地在山舸面前坐下,看着他。
山舸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继续请求道:“原先我的心性并不坚定,我始终认为这是情劫,不过产生的一些情绪罢了,待情劫过去,这段感情就不存在了…但我忍不住,一次又一次打破内心的底线,我意外地发现,绯衣比我想像的更好…在轮回眼我想都没想就跟着她跳了下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情劫也好,松子也罢,我爱着绯衣…我坚定地爱着她!”
“庆幸的是,绯衣也爱着我,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我想要个名分...理所当然地站在她身边...”
鬼王玉阡陌已经坐不住了,他一声哀嚎跳起来说:“哎呀,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等我回避,回避了你再继续!”他匆忙地逃跑,甚至在门栏上还被绊了一下。
山舸笑着目送他,待他身影在门后消失后,才继续说道:“其实之前去妖族的时候,我俩就已经约定了终身,只待与你禀明,没成想,这事一耽搁,就耽误了这么久。”
他整理衣襟,拂过衣摆,再次朝着魈夜拜下,正色道:“神族山舸求娶魔族右遣使绯衣。”
魈夜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一名神族,为了求娶他的右遣使,恭敬虔诚地向他跪拜,他一言不发,山舸便跪在面前不起身。
终了,他如同一个老父亲般,眼神落在娇羞的绯衣身上,话却对着山舸说道:“你若以后敢欺负绯衣,我便是打上神界,拼了这条命,也要你好看!”
闻言,山舸重重地叩头,魈夜大声说:“允!”一挥袖子站起来,指着在门板后面偷听的那个影子说:“幸福要靠自己争取!”本来想说:就你这德行,吃粑粑都赶不上热乎的…想到人家现在的身份,不好说那么有辱斯文的话语,出口时硬生生地憋住了。
就在众人都还没接话的时候,有个不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大呼小叫地嚷道:“哇塞,神君,你来真的啊?”
玉阡陌一扭头就看见藏普被小洞天尊者领着,正往绯衣闺房这边走来。
小洞天尊者也没料到现场是这么个情况,魔尊这几日都在右遣使宫,这个人族拜访,他想着反正是熟人了,就直接把人领这来了。
尊者朝魈夜行礼后,一个大撤步,竟然躲在了拔步床红柱子后面,他极力降低存在感,悄咪咪地等着看热闹,众人也没空搭理他,让他逮到机会开了传音,开始第一现场的同步播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