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族大祭司将妖军逼退的事情,在整个东岸引起轰动。
许多备受战火煎熬的民众因此将王奉为神明,街上随处可见朝着王诏下跪祈祷的人。
一个少年走在街上,看了看街边向王诏下跪祈求的贫苦之人。
因为大祭司驱逐了妖军的缘故,现在他们这些将领都赋闲在家。
他在湖边打了一条父亲最爱吃的芦梭鱼,自母亲死后,父亲再也没有上过朝堂,唯一的乐趣便是吃母亲生前喜欢吃的芦梭鱼。
他回到家中,父亲又像往常一样喝得烂醉,他夺过父亲手上的酒瓶子,无奈地说道:“金大将军,能不能不要喝了?”
父亲迷迷糊糊地靠在椅背上,含糊不清地说道:“现在的金大将军是你,不是我。”
“近几日长尽河的大祭司重现世间,为了早日结束战事,今早估计也要上早朝,父亲不去看看么?”金煜文不去理会父亲的强词夺理说道。
金煜文父亲借着酒劲大笑着拍了一下桌子:“去!”
“去了以后可千万别这样。”金煜文将自己亲爹的手放到桌子底下。
朝堂之上,王室贵族和文武百官齐齐到场,跪下行礼。
假扮长尽河的大祭司的勒金站在胤书的旁边,看着下方数量众多且密密麻麻的臣子们。胤书的目光望向绵延至宫门的大臣们,他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大臣到场,从大殿之内一直排到了宫门之前,甚至连许多大臣的亲属都来了,大约是觉得靠祭司近的地方会比较安全。一般的人子看不到禁制,因而他们觉得何时妖军可能还会攻打过来。
金煜文和自己的父亲因为来得早,所以在殿内。
金煜文的父亲喝了不少的酒,靠在他身边睡着了。金煜文不由得佩服自己的亲爹,站着也能睡着。
“今日召众爱卿来,是想商议一下,待妖军完全退出东岸之后……”王在上面说着,金煜文的父亲逐渐醒了过来,抬头望向上方年轻的王,眼神一移,落到了王身边的祭司身上。
祭司身着一袭白袍,乌发披在身后,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离开朝堂时隔多年,金煜文的父亲早已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于是趁着不注意溜了出去。金煜文想要将自己的父亲拽回来,但奈何自己的父亲跑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抓住他,他就已经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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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的宫墙,青灰色的石砖地,这宫内的道路依旧还是老样子。
他年轻的时候,曾无数次走在其间,世人称他战神,也不过是碍于身份所称罢了。
每次率军出征,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的来;每次归来,他的肩头总是背着荣誉或是耻辱。
他杀了无数的人,手里蘸着鲜血走到如今,才换来了这几年年老的安逸。
胸口里的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他扶着宫墙,后背逐渐弯了下去。
虽然换了颗妖子的心脏令他多活了几年,但是这时而出现的疼痛着实令人窒息。他紧紧地攥着胸前的衣裳,豆大的汗滴从额头顺着脸滑到下颌,落到地上。
忽然,他的视线之中多了一抹白色的衣角。
他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银发的男子。他酒意尚未完全消失,所以为了看清对方的面容,费了一些功夫。
“你!”待眼前的面容逐渐清晰,心脏上的疼痛也逐渐变得麻木,他因为震惊跌坐在地上,“你没死!”
祭司本打算赶去朝堂之上,他今日一觉醒来便日上三竿了,看勒金不在,想必是代替他去上早朝去了。听到身后的声音,他回身看向金晔,语气平静地说道:“您怕是认错了。”
“我怎么可能会认错。”金晔笑了,声音因为激动过度呈现出沙哑之色,“真有意思,你不会死,她也不会死,我还以为不死之战后不死之身已经不多了,结果就让我认识了两个。怎么?你也是回来报复我的吗!”
“在下并非不死之身。”祭司没有兴趣和他继续在这里耗时间,继续向前走去。
金晔在祭司身后喊了一个名字。
“白曳!”
祭司面无表情地向前走着,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直至消失在金晔的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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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帐内一片寂静,叶城谌胸口又洇出了大片鲜血,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呈奉之两眼红润地守在床边,闵佩豳走进来,看到叶城谌的样子,眼底泛起了一层波澜。
“陛下有什么事么?”闵佩豳问道。
叶城谌看着闵佩豳,徐徐开口道:“把她找回来,刹渊知道在哪里,而只有你说得动她。”
“知道了。”闵佩豳回身出了营帐,双目渐渐深邃。
如若换做他的话,经受如此对待,还愿意回来吗。
刹渊前些日子恢复成原身耗上了大量元气,一直卧床休息。闵佩豳撩开刹渊营帐的帘子走了进去。刹渊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还好吗?”闵佩豳问刹渊道。
刹渊勉强地笑了笑:“还好。”
“你我乃是至交,我就不兜圈子了。”闵佩豳道,“你知道白曳在何处吗?”
刹渊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闵佩豳知道他有所顾虑,于是说道:“是陛下让我来的,你将白曳关在了何处?”
刹渊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我没骗你,真的是陛下让我来的。”闵佩豳道,“我想你应当也看到了那祭司的力量有多强,不得不说,那毕竟是我们的父辈都无法打败的人子三大部族,不是光靠我们的力量就能够对付得了的。光是长尽河大祭司就将我们逼到了这番田地,如果没有另一部族的支持的话,我们根本不可能打赢这场战争……”
“我知道你没骗我。”刹渊道,“说来惭愧,我并没有将白曳关押在何处。”
闵佩豳略有疑惑,刹渊望向了桌子上的一个木匣。
“我并不是不想告诉你,只是我怕,若是不死之身再叛变的话,我们就……”刹渊道。闵佩豳知道刹渊想说什么,他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可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走过去拿起桌上的木匣。
只有赌一把了。
木匣打开的一瞬间,一道黑光从里面闪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