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妃议论纷纷,纷纷惊叹于皇帝对江如吟的宠爱,虽是以玩笑的样式说出口,到底是皇亲国戚一同出席的家宴。只怕心中确有这样的心思了。
皇后扯出僵硬的笑继续道,”芳嫔妹妹的家人远在江南,月前才来过,如今妹妹若再加封只怕又要奔波了,不如等妹妹将来有孕再行册封,也好叫妹妹合家团聚啊!”
言下之意便是以江如吟的家世与不能生育为由劝阻皇帝呢。
谁知却让皇帝生了厌烦之意,不耐地“啧”了声。
对面华妃到底协理六宫多年,对此事颇有了解。不屑的朝皇后翻了个白眼。
敦亲王龇了龇牙就想开口,却被福晋一把按住。福晋不赞同的狠皱着眉,敦亲王便讪笑一声,不欲开口。
门口小太监见了稀客,忙高声唱道,“端妃娘娘驾到。”
江如吟顺势看去,端妃是一个清瘦苍老的女人,秧色的宫装并没能让她气色好些,架子头上只以通草绒花点缀,唯有两排珍珠还算出彩。
华妃顿时浑身都散发着怨念,气息不稳了起来。
“臣妾祝皇上皇后万福金安。”端妃步入殿内,已是气喘吁吁,彷佛这几步已经耗尽了她的气力。
刚起身便咳嗽了起来,借着袖口往甄嬛方向看去,又扫视一圈看向江如吟。
两人对视,江如吟朝她点了点头。端妃道,“皇上又得佳人了,芳嫔妹妹姿容甚佳更甚从前啊。”
皇帝神情似有不自然,皇后笑答,“端妃长年累月不见生人,所以还保留着当年的眼光啊。”
“外头太阳那么大,你还赶过来。不过是小孩子家庆生不是什么大事。”
纵是客套话,温贵人的神情还是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这番话让端妃着急了起来,她连忙道,“温宜周岁是大喜,臣妾定要过来贺一贺。臣妾好久也没有见温宜了。”
“坐吧。”
皇帝面色淡淡,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
楼慵儿突然发现,皇帝虽没有给端妃好脸色,可皇后照样在华妃身边为端妃留了规整的席面。
“上次见面,还是温宜公主满月的时候呢。”
温贵人微笑,朝奶娘道,“快将公主抱去给娘娘看看。”
端妃拿出一个如意金祥云嵌红包的项圈套到了温宜身上,皇帝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个项圈是你的陪嫁,温宜还是个小孩子,怎能送她这么贵重的东西。”
江如吟若有所思,端妃也笑了,“皇上好记性啊。只可惜臣妾长年累月地病着,留着也是可惜了。温宜她那么可爱,给她正好。”
温贵人看着皇帝的脸色,似乎没有要继续阻拦的意思,欣喜谢道,“嫔妾替温宜谢过娘娘了。”
华妃神情落寞,静默不语。
舞姬们换了身嫣红舞裙,曲调一变又是新的舞曲。
是战国时贺寿祝祷之舞,唱啊跳的,毫无新意。江如吟恹恹的想。
皇后始终没有降低对江如吟的关注,见此立刻为江如吟拉来注意力。
“芳嫔妹妹可是觉得无聊了?的确,本宫曾借皇上的光见过妹妹起舞,妹妹舞姿翩翩,非流风回雪不能喻之。这些舞娘们的确不能比拟。”
皇帝忆起从前在浅邸时,江如吟醉心戏曲,兴趣盎然之时随手披上纱罗便能舞一曲或是唱一段。如今似乎愈发不爱动了。
思及此处皇帝只觉心中躁动,看向江如吟的目光也炽热起来。
江如吟懒懒一笑,“街边卖字的先生尚且会去欣赏他人的作品,便是书法大家也常抱着求学的心态。贺寿祝祷讲究活力肃穆,于臣妾而言正是不曾涉及的。娘娘狭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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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偏头对楼慵儿道,“我想出去透口气,若皇上问起来,便说我即刻就回。”
与皇后唇枪舌战了一番,江如吟也有些乏了,正无聊四处打量着,便看见敬嫔转头关照着沈眉庄,沈眉庄略显疲态,还是撑着笑脸回应着。
说起来,沈眉庄自第一次圆明园回来便成了沈答应还被禁足了许久。甄嬛现下对那淳常在心有芥蒂,想来甄嬛孤立无援的日子里楼慵儿这个意外之客哪能与甄嬛相处良好。
至于安陵容,也是意外中的意外。江如吟转脸看她时,她正目送甄嬛离席。察觉到江如吟的视线,便问,“怎么了么芳嫔娘娘?”
两人之间的欣贵人也投来目光,江如吟道,“想去就去吧。”
安陵容清浅一笑,“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逛也没意思。”
江如吟支着头,看了锁春一眼。
锁春眼睛一亮,忙不迭从后头绕到皇帝旁:“皇上,我们娘娘担心六阿哥醒了哭闹,想先行回去。”
皇帝失笑,“吟儿最怕人多,罢了,随她便是。”
江如吟朝皇帝抛了个媚眼,叫上安陵容悠然离席。
余下的欣贵人羡慕的看着安陵容的背影,博尔济吉特氏面无表情,”欣贵人想去就去吧,皇上若问起,我会替你回答。”
欣贵人勉强笑笑,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我想见的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
到了殿外,日光毒辣,在树荫笼罩下又有微风从湖面卷了一丝凉意而来,倒也舒适。
安陵容绷着的身子一下松懈了下来,“歌舞虽美,但有各位王爷及其家眷在,一直端着姿态也难受。”
“别高兴的太早,等会儿啊你还得自己回去。”
安陵容笑笑,“娘娘允了嫔妾忙里偷闲,嫔妾感念不已,事后如何嫔妾都甘之如饴。“
江如吟啧啧称奇,“难怪太后娘娘想留下你,你这张嘴呀也太会勾人了。”
调戏了安陵容几句,江如吟便往北走去,锁春欢呼雀跃着在附近摸花摘草的,留缚秋一脸无奈。
皇帝在万方安和为温宜公主设宴,出了万方安和,越过月地云居便是日天琳宇。
见江如吟越走越远,安陵容问,“娘娘,前面离茹古涵今越来越远了啊。”
江如吟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懂什么,小孩子最吵了......”
说的不明不白,安陵容还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