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嫂瞧了褚欢一眼,“不可能的,姑父姑母一向最疼欢妹妹,怎舍得怪她?”
“那谁说的准?”表妹并未接收到嫂子递来的眼神,兀自继续说,“人家骨肉至亲,血浓于水,收养的再疼,那也疼不过亲生的,欢姐姐还是不要大意了,多留个心眼儿为上。”
褚欢压下心底的不满,微笑道:“我知表妹是为我好,但不存在你说的这种情况,我待二妹妹好,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她,爹娘看了欣慰,二妹妹看了也喜欢,一家人肯定能相安无事。”
陈家表妹听了,只是笑着摇头,欢姐姐什么都好,就是心太善了点。
那边桌上的褚澜闻言,心下啐了一声,暗骂“不要脸的贱人”。
前世若不是她从中作梗,挑拨离间,她与家里人的关系也不会越来越差,到最后端国府上下竟无一人管她死活。
幸而现在的爹娘待她极好,总算苦尽甘来,往后她只有享不完的福。
用不了多久,前世的仇她便都能报了,而她前世吃过的苦,褚若也终将会一一尝到。
此时,朱兰匆匆走进来,行至褚欢身侧,凑过去小声道:“小姐,拾翠过来传口信,说二小姐溜出来了。”
“什么?”
褚欢吃了一惊,面上维持着冷静,笑对众人道:“我那边有点事处理,就先不奉陪了,诸位自便。”
转头离开大厅,疾步往外走。
“怎么让她溜出来了?拾翠是怎么当差的?”
没想到那村姑胆子还挺大,竟敢擅自跑出来。
昨天答应得好好的,今儿转头就把母亲的嘱咐给丢在脑后了。
也是她疏忽大意,昨儿就该叫几个婆子过去,把覃香苑封了才是。
尚未出院门,朱兰惊道:“小姐你看!她们过来了!”
褚欢顺着她的手指望去,看见南安太妃等一众诰命贵妇和千金往这边走来,褚若十分显眼地也走在其中。
“小姐,这……怎么办?”
“慌什么?”褚若低斥一句,抬头挺胸,展颜迎上前去。
“参见太妃、诸位夫人,文安郡主。”
随即又将目光投向立在太妃身边的褚若,笑问:“二妹妹,你怎么才来?”
褚若低下头,缩着脖子缓缓走过去,先当着十几二十位宾客的面给褚欢行了个大礼,起身怯怯地说道:“对不起,大姐姐,我不是有意到这儿来的,我、我迷路了。”
此时厅内的许多宾客也到了廊下,都用震惊的目光朝这边看来。
“这位就是褚二小姐啊?她怎么给褚大小姐行这么大的礼?”
“肯定是家里人教的呗,不然她一个乡下来的丫头,能知道这个?”
“我看她好像挺怕褚欢的,你们看出来没有?”
“怎么看不出来?‘害怕’两个字都写脸上了。”
褚欢被晾在原地,尴尬得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
这死村姑到底在干什么?!
“你看你,把这几日教给你的礼仪都给弄混了不是?”她含笑扶住褚若,脸上并不见半分恼怒,“你适才行的这个礼,是对长辈的,你我是平辈,我怎么受得起?下回可不要再弄错了,好在今儿来的都是亲朋好友,否则岂不遭人笑话?”
迟欣哂笑道:“乡野间长大的,脑子就是不够灵活,这么简单的礼仪都能弄错,这得亏不是在御前呢,否则是要掉脑袋的。”
她就知道褚欢不是那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这褚若原就是颠三倒四的野丫头一个。
褚若应承着褚欢的话,等她说完,又弱弱地道:“我本没打算出来,大姐姐与母亲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今日别出门,我是牢牢记着的,只是在覃香苑待得太闷了,想着到门外透透气,谁知在园子里散了会儿步,竟就迷了路,走着走着便到奉春园来了,我真不是有意的,大姐姐你别怪罪我。”
不就是出来一趟吗,何至于怕成这样?还要一遍又一遍地解释?
在场的宾客们心里都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而且众人也注意到,褚若穿着打扮很寒素,非但身上无一件首饰,就连衣裳都是不合身的,因此议论得更加热烈。
褚澜自屋里走出,一眼也瞧见了“鹤立鸡群”的褚若。
“真的是她?”
她怎么出来的?陈氏没让人锁上覃香苑的门吗?
这一瞬间,她胸腔间涌入了强烈的嫉恨情绪。
但是即刻,她又注意到了褚若的装扮,衣服紧巴巴地套在干瘦的身板上,衣袖又窄又短,半截手腕暴露在外,简直比她当年还土得没眼看,顿时心头又平衡不少。
褚欢原想先把褚若拽走,谁知陈家表妹用惊诧的口吻道:“你住在覃香苑吗?可是据我所知,那地方已荒废多年了,以前是周姨娘的住处,而且冬天又湿又冷,根本不适合长住,怎么欢姐姐和瑜妹妹住在栖梧园,你却住进了覃香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