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来许灼家送物料这条河方便,人家水泥船根本不想和其余小渔船、乌篷船挤在这地方。
许灼的意思是,利用水运,在别的村建立“食材收购站”。
把本村的大黄鳝之类从街上菜农手里收过来,运到别村或者市里去,把别村好的食材收过来,供应本地市场。
他们这里只有一个药材收购站,废品收购站都不在附近。
其余收购站就更别说了。
只是前一个提议,李卫国一听就很高兴。
这个提议说出来后,李卫国立马皱起了眉头。
“回头我和老郑说说。小许,对后面一个不要抱有希望。以我的眼界来看,这件事十有八九是不成的。先不说去村子里送菜这事儿有点多此一举,想要把菜送到市里面去,其实市里面有收购站。就在咱们镇上。你说的食材收购站,就是镇上供销社做的事,不过他们直接从周边村子收购,然后运到市里,供应给城里人。要不然,人家城里哪里来吃商品粮呢?还有一个是,咱们眼下的大黄鳝,讲真的,供不应求。你郑公公这段时间一直跑,去其余地方推销这大黄鳝。这不,别说市里面,就是镇上国营饭店都每天要咱们提供五百斤。”
“哦,那没事,这事儿可以从长计议,留个念想。”
许灼知道这事有些难。
比如在每个村设立这种点,其实都有些不太可能。
这涉及到了运输学。
以如今没有卫星地图,也没有完整路线图的情况,他很难在短期内规划出一条合理,不耽误时间的好路线。
菜是有保鲜期的。
没有好路线,很容易耽误事。
事情没有定下,吃完了饭各回各家,菜谱的事李卫国也没提。
倒是临走时,李卫国提醒了他一句,调料快没了。
调料就是“十三香”“五香粉”“椒盐粉”“鲜辣粉”“咖喱粉”。
很多调料的起源其实宋朝明朝就有了。
可眼下这个时间,做菜大部分情况下用的还只是酱油味精。
如今还没有瓶装酱油,就算是城里,酱油都是坛装大瓮打的。
至于“王守义”公司的事,那是九几年了。
八四年老人家才在北方重操旧业,开始生茶这东西。
再则,南方很多菜本来就不缺鲜味。
尤其是易城这样的地方,嗜糖很重。
不论什么菜都加糖。
国营饭店里的师傅炒菜加糖又有火候,知道怎么炒才香。
这糖味自然为转为鲜味,也就不缺什么调料了。
可人总喜欢新鲜的东西嘛。
尤其是龙虾这种土腥味重的,用不用香料就是两种食材。
许灼做的菜都是后世网络学的。
香料用法不可谓不多。
他教给李卫国的菜,在国营饭店里,无异于在这刻板时代里,添加了一抹活泼彩色,李卫国就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似的,各种菜尝试用香料。
这一用,国营饭店其余菜的味道也变了。
比如说本地的红烧五花肉,这个红烧的红不是用酱油,而是炒糖色后稍微加酱油来的,李卫国就用五香粉把先腌一遍再烧。
那出来的肉叫一个浓厚鲜香。
眼下国营饭店对许灼的香料,已形成了严重依赖。
许灼做香料,也是抽空和许若谷两个,一次性忙活半天交工。
上次做还是上次,李卫国不提许灼都忘了。
说到这事,完饭后他便去了药材收购站买了料子回去。
思忖一阵后,还是去找了全为民,把要成立香料生产组的事说了说。
抽着旱烟的全为民刚吃过晚饭,在门口纳凉。
烟枪罗锅头敲敲桌腿,装填着烟丝。
“你想好销路了吗?这东西卖给谁?”
“这……国营饭店的菜,全爷爷你没吃过?”
“吃过。”
“味道咋样。”
“万恶的资本主义香味,夹杂着封建欲孽的腥膻。”
“你大爷……”
“嗯?”
瞧着全为民举起烟枪这鸟样,许灼立马收起嘴,笑着道:“全爷爷,其实很多东西都是能吃的,只不过没了香料难以下口。你看,一个人一顿吃的也有限。多一份香料,让有能力的人吃点别的,普通人不救能多口吃的吗?”
“别跟老子说大道理。我就问你,你要卖给谁?街上那破饭店一次性又能用多少,你这么弄,卖不出去怎么办?眼下你定下朝八晚四的规矩,活干得轻松不说,你也有时间做别的事,还想偷懒?”
“我是脑力劳……啊!”
话没说完,就被烟枪敲了记脑袋。
那罗锅可是紫铜的。
这一记下来,他都怀疑要脑震荡了。
这老家伙不知道分寸嘛。
“自己搞去,这不是刚需。至少不是现在的。你要是想开国营饭店,手续地皮什么的我来弄,人我来招。”
“这个不行。”
“你不想开?”
“我不是不想,是不能……”
“想就好。”
“不是啊全爷爷。”
“我知道你想,想就好。”
“啊!!!”
许灼忍不住发出了土拨鼠吼叫。
他强行按着笑呵呵的全为民,把和李卫国说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全为民脱下鞋拔子,往地上敲了敲,然后跳起来抄了上去。
许灼见势不妙就跑,结果竟然没跑过老东西。
被一把按住脖子后,踩在脚下狂抽屁股。
村里听到动静的不少人都过来了,纷纷围观着。
“小兔崽子,这国营饭店开定了,老子说的,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许灼揉着屁股呲牙咧嘴站起来,一阵头大。
“诶小许,是不是咱们要开国营饭店啦?到时候招厨子吗?”
才站起来就被人围了过来。
村里人明眼的,谁看不出,全为民打许灼就跟爷爷大孙子似的。
再加上这几天为了成立生产组,全为民亲自给许灼站台,钦点组长,现在谁不知道许灼不仅是村干部,还是村里红人?
要知道,平日里别的村干部,全为民都不怎么搭理的。
“唉……老东西神经病啊,下手这么狠,嘶……”
许灼确定自己屁股是紫了。
走到半路上时,迎面走来一道身影。
看到这人他愣了愣。
“小许同志,吃过饭了没?”王延东抬手打招呼道。
许灼笑呵呵走过去:“没呢,请我吃饭吗?”
王延东笑容僵住,嘟囔了句:“地主家也没余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