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吴木香一开始是有点顾虑的。
怕员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接手钱财交易会做手脚。
但她转念一想,她都当老板了,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总得培养几个信得过的人帮她做事。
所以她最后还是把何水萍派出去了。衣服出了多少,卖多少钱是有一个基本的数的,如果少了她就不会再用何水萍了。
如果不少,那也不耽误她挣钱,多的是何水萍自个儿的本事,给点好处,人家才更乐意干活。
当然,这是最坏的打算,就她目前看,何水萍应该还没有那种心思。
本来厂里产能不够,是不打算做童装的,但后来万青柳又提供了设备,这个问题一下就解决了。
加上试着做了一批,小孩穿起来效果相当不错,卖的也不错,厂里的产品又多了一样——童装。
男女都有,而且卖得都挺好。
吴木香又从厂里做衣服的工人里选出最踏实能干的,干得多的率先发了奖金,又从这些人里选出几个组长,替她管理工人。
她现在踌躇满志,准备等着厂子再发展起来,就招几个业务员,帮她开拓市场。
万青柳觉得这些衣服还是挺时髦的,准备带去海市试试。
花敬民写信回家,表示周宝珍生了一个儿子,现在已经两个月大了,还说家里房间很够,家里谁来玩都住得下。
老花头一听,乐坏了,成天咧着嘴露出不算白的大牙,一得知万青柳要去海市,决定自己也跟去。
老花头:“老四生了个孙子,我要去看看。”
万青柳:“去呗,反正老四不是说家里房间多?正好你老头子也去见见世面。”
暑假里是老花头一个人在家,这回倒是除了万青柳以外,只有老花头一个人去了。
花许国打包票:“爸妈,放心吧,家里还有我和玉娇,保证好好的。”
周玉娇:“爸妈,你们放心去吧,迟迟你们肯定不用担心,柚柚我们也会照顾好的。”
虽然说人肯定是偏爱自己亲生的,但家里不缺钱,两个小孩吃的用的都是一样的。
唯一的区别就是花晚迟零花钱多。不过花许国夫妻倒是没给过零花钱,毕竟看这孩子成天不缺钱花的样子,指定是孩子奶奶给了。
而万青柳是知道的,花晚迟以前卖过缝纫机,现在又有她卖饰品的三成分红,手头那是阔绰得很。
虽然她帮花晚迟遮掩,说是她自己给的,但总不能真的给小柚子那么多钱,干脆就显得偏心点了。
小柚子虽然零花钱不多,但花晚迟钱多啊!
她俩一向都是一起的,花晚迟买什么也会给小柚子顺带来一份。
小柚子要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她自己的零花钱也足够单独买了。
所以万青柳和老花头丝毫不担心这俩小孩。
开学没几天,老两口就拎着行李出发了。
说起来,老花头还没去过外头呢,这回出门,除了想看孙子的心情迫切,对外面的景色也多少有几分兴奋和好奇。
老花头感叹:“我活六十来年了,还没出来过。”
万青柳淡定地瞥了他一眼:“你起码能再活二十年,趁着现在身体还硬朗,可以多出来看看。”
老花头摇头:“唉,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家里待着自在。”
花田生就是个普通老头,和一般老人一样,老实巴交,吃苦耐劳,不爱享乐,就喜欢侍弄自己的那几分地。
这次出来,主要也就是想看看孙子。
上一个孙子出生得有快二十年了,这期间一直是孙女,顶多有个重孙,他能不激动吗。
老花头问:“孩子起名了没?”
万青柳:“老四没说呢,去了不就晓得了。”
海市的房子很难买,毕竟这时候还是计划经济,大家基本上住的都是单位的房子。
但好在花敬民有一个关系不错的战友家在海市,这个战友还有点人脉,叫他买到了周宝珍大学周边的一栋小洋房。
花敬民和周宝珍第一次进门的时候,简直像是乡下人进城,看着富丽堂皇的装修那是小心翼翼的。
雕花铁门,马赛克的地砖,还有彩色的玻璃,真是见都没见过。
好在价格花敬民承受得起,3000块钱。
花敬民觉着,以后不住了还能卖掉,其实也不亏。
万青柳和老花头到了站,花敬民怀里挂着孩子到车站接人。
老花头一眼看见他怀里的娃娃,眼睛就挪不开了,这是他孙子?看着真招人喜欢。
花敬民解释:“孩子妈还要上学,反正我闲着没事,就负责带。”
花敬民觉得,自己儿子自己带没毛病,不过这带孩子可真是太累了,但他都觉得累,别说孩子妈了。
几个月不见,万青柳瞅着自己儿子人都憔悴了不少。
果然,带小孩是谁带谁受罪啊。
“孩子叫什么?”
花敬民:“叫花远亮,和大哥两个儿子一个格式。”
本来老花家不排字辈,结果女孩都起了一个格式的名,花敬民想着干脆男孩也一样得了。
少想一个字,实在是少费很多脑细胞。
老花头不停瞅着那孩子的脸,虽然孩子还小,但已经能看出来长相了。
他看了又看,只觉得眉眼和老四有点像,嘴巴和鼻子又有点像周宝珍。
花敬民拦了一辆出租车。
老花头很激动,像个好奇的小孩一样左看右看,还摸了摸座位:
“这是汽车?没想到我老头子还有坐小汽车的一天。”
花敬民笑道:“火车站和家里离得有点远,反正来了海市,正好体验一下出租车。”
万青柳看了一眼小孩:“小孩蛮乖的,这么长时间都没哭。”
花敬民已经带出经验了:“他只要不饿也没拉,一般不会哭。出门前喂过奶也换过尿布了,我算好了,出门期间他正好不会闹。”
看他脸上闪烁着父爱的温柔光辉,万青柳觉得,这带小孩不仅是谁带谁累,也是谁带谁慈祥啊。
这小子当了十二年的兵,退伍回来时病恹恹的,这会儿又是温柔似水,简直看上去不像一个当过兵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