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的时候关不上那么多,钱有拉上金细细边退边哄赶;孟长义和絮儿各顾各的,用叶片较多的枝条拍打。
混乱之下,四个人拆成三个方向躲避,总算都逃到安全之地。
孟长义与钱有通过特殊的哨声交换信息,这才发现絮儿不见了。军头不承认自己那时的慌张是因为一个女子,怪蜂群契而不舍,怨天气燥热人心易乱。
“絮儿?你在哪?”
军头的声音有一种别样的穿透力,絮儿咬着木棍,用指甲掐出蜂针扔掉。
她与细细穿的是夏衫,胳膊上被野蜂蛰到两下,不趁着肿起来之前去掉蜂针,她可没地方找郎中去!所以别说孟长义喊她,就算皇帝来了也得等着。
吐掉木棍,大口吐气,再倒吸几下,小姑娘脸色通红,前胸后背的衣裳被汗打湿。
“嘶~呼……呼……不疼,一点都不疼~”
絮儿一双眼盯着地皮,想要找到一棵马齿苋或是蒲公英。嘴里嘟囔着:
“该死的野蜂子,等冬天咱们再算账!”
孟长义的呼喊还在继续,声音忽远忽近的,絮儿还满心奇怪呢。
她不知孟军头在山林里四处穿梭,上蹿下跳,迟迟听不到絮儿回应,越来越暴躁焦急。
絮儿咬牙忍过第一波疼痛,这才回应这孟长义。
“孟大哥,我歇一下,没力气了!”
军头一脚踢向旁边的灌木丛,低声自语:
“臭丫头,就不能学人家一手,跟着我多好。”
等找到絮儿,这姑娘斜靠着大石头,不知道刚吃了什么东西,嘴边还残留着残渣。一边袖子高高挽起,白净的胳膊上两处敷着烂草叶子一样的东西。
“呀,让你乱跑,跟着我是不是就没事了?”
不说这个还好,孟长义如此说,絮儿站起来俯视蹲跪着的孟长义,气自己又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哟!军头怎么好意思的?跑起来不顾身后人死活,你腿长人高,没想过带的那条路我能过么?!”
孟长义尴尬摸了摸鼻子,干脆一屁股坐下。
“我的错。那什么……要不接下来我背你吧?”
絮儿单手掐腰,渐渐俯身,盯着孟长义双眼冒火。
“说点有用的行不行?钱有和细细呢?”
孟长义拎起絮儿的手腕子凑近看了看,问道:
“那俩啊,好着呢。
这什么东西?好像屎啊。”
絮儿夺回胳膊道:
“懂个屁,消肿解毒的草药。”
孟长义抽了抽嘴角,心里则是想着,絮儿现在这副模样,真应该改名叫“蒺藜”。
胳膊上一阵阵泛疼,絮儿咬牙直抽气。孟长义干看着毫无办法,起身蹲在絮儿身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道:
“上来,跟另外两个汇合去。”
絮儿气鼓鼓道:
“我自己走。”
孟长义闭上眼睛深呼吸,威胁道:
“别让我动手,抓疼了你遭罪的不是我。”
杂草丛生的一处山谷,人贴着人在缠绕的藤蔓中艰难找着出路。
这一片暂时没什么收获,难怪当初莫苍没带她走过。
山谷背面是很大一片低洼地,炙烤下太过寂静,两个人的呼吸交错,又在不知不觉中统一。
絮儿忍受着干热的天气,甚至都想让孟长义换一个方向了。
不言不语中煎熬的又何止絮儿一人?孟长义只觉得心中冒火,口干舌燥,背后一个火炉正巧烤着他的心肺。
就在絮儿要提议换路时,孟长义绊到什么东西没站稳,两人摔了一跤。
絮儿被孟长义护着,只是轻微磕碰一下,并没有伤到。
军头不自在地干巴巴解释:
“汗流进眼睛里没看清路,我可不是存心要摔你的啊。”
絮儿看看肿起的胳膊道:
“你紧张什么?谁说怪你了?”
孟长义绷紧下巴,有些难为情道:
“毕竟是我没护好你,胳膊还疼吗?”
絮儿下意识又扫一眼手臂,敷在上面的草药少了许多水分,有点干巴巴的。
“疼~怎么不疼!所以……孟大哥,等冬天冷的时候,陪我来一趟,我要把它们老巢给掀了才解气!”
孟长义慢慢笑起来,对坐在地上仰头说话的小姑娘承诺:
“这还用你说?还以为你要佯装没事呢!我一定记着给你报仇。”
她能承认痛,看来山里的野蜂真正够毒,可怜的疯丫头,这下得安静好几日了吧……
絮儿摇晃着没受伤的那只手道:
“有仇自己报才痛快,你给我带带路就行了。”
有些东西你越是期待,它就像有什么灵性似的,不到时候才不要出现在你面前。
站在高处俯视,有叶片掩映难以发现的东西,她坐在地上无意识乱瞟,便发现了洼地里的秘密。
孟长义等了一会还不见人爬起来,便几步过去准备提着人走。
“差不多了吧絮儿姑娘?该赶路了。”
絮儿咧着嘴拍响孟长义的腿,军头跳脚躲了一下。
“絮儿!你这只爪子不想要了?”
金细细和钱有听见说话声,七拐八绕地走过来。
絮儿激动道:
“小黑豆!竟然是野生的豆子!孟大哥你快来看呐,好多豆荚!”
絮儿坐不住,打算钻进去好好看个清楚,后衣领被人揪住,不得不停下脚步。
“你给我老实点坐好,我去。”
窸窸窣窣一阵,金细细和钱有满身是汗出现在不远处。
不过么……只有自己一个人受伤,还是有点倒霉的。
“总算找过来了,细细,这里好大一片野豆子!”
金细细蹲下身,惊呼道:
“你被蛰到了?肿成这样,好大的毒性。絮儿,我当时太害怕了,对不起……”
絮儿:“啊?你为何道歉呀?这不重要,咱们有重大收获,因祸得福了你知不知道?”
金细细瘪瘪嘴,眼泪汪汪心里不是滋味。当时她应该拉上絮儿一起跑的,钱大哥经常进山,多一个人又不是护不住。
絮儿真是服了这种多思多想的人,粗浅哄了几句:
“你别哭啊,大热的天容易上火。”
金细细抽抽嗒嗒道:
“你胳膊这样子,接下来怎么在山里过啊?”
絮儿现在有更开心的事,感觉疼痛都少了一半。
于是对细细说:
“那不重要,走啊,咱们也看看去。”
孟长义越走越艰难,里面的爬藤和杂草齐腰深。脚背那么厚的落叶和腐土,甚至还有野物的枯骨,一脚下去清脆地嘎吧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