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大院内,一众府兵里外将各处把守了个严严实实。几名锦衣卫的总旗直接站在门口处把守。
“薛大人、高大人请上坐。”
薛虹在前,千户老马着腰刀站在薛虹后面,再后面是高拱。
曹阙德紧紧跟着薛虹三人身后,一阵嘘寒问暖,又是扯凳,又是倒酒置杯。
待薛虹、高拱入座后,曹阙德又来为老马扯凳,却被伸手拒绝。
老马一手按在腰刀上,另外一只手叉着腰,大拇指勾住藏在腰带里的一把小刀上,目光如炬,迅速将所有人的位置记在心里。
只要出现情况,老马有把握在五六个呼吸间放倒房间内除了薛虹、高拱外的所有人。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放心的把薛虹的安全问题交给他的原因。
再怎么说,老马也是锦衣卫千户。别的锦衣卫笑话老马上位是靠着易容术装娘们没啥,因为老马确实单论武力值不如人家。
可普通人也配笑话老马?别说普通人,就是个冲锋陷阵的将军,在屋子里生死搏杀也走不过三个回合就得被老马弄死!
切记,可以说锦衣卫坏,但绝对不能说人家菜!更何况老马是锦衣卫中的十四个千户之一!
一旁的邹知府将曹阙德的姿态眼底充满了厌恶,可当着薛虹、高拱两人的面也不好直言,于是开口笑道:“薛大人、高大人,您二位有所不知啊。
曹知府是咱们晋地这些知府、知州中学问顶好的,又好黄老之学。治理地方讲究无为之治,就连报案的概率,也是我们众多州府中最低的。
平日里曹知府的性子可是清冷的很呐,颇有仙风道骨、潇洒自然的意思。
如今大人一至,便鲜有的热情了起来。平常下面的人想要曹知府一个笑脸都难的很呐!”
众人刚刚入座,邹知府便不痛不痒,却又着实恶心到了曹阙德。
无为而治,换个角度说就是:渎职摆烂。
曹阙德也不恼,拎着酒壶踱步到邹知府身边,拿起酒杯,一边提他满上,一边环顾四周开口道:“哎呀,邹大人说的都是事实,不过曹某也是无可奈何呀!
这山西同陕西一样,连年遭灾,不说民不聊生,却也是哀嚎遍野。
这样的情况下,曹某只能参照古国初政,以无为图有为,让治下百姓修养生机。
没办法,曹某毕竟出身寒门,于治国之道哪里比的过诸位大人呢。也就只能少折腾折腾百姓也就是了。
至于曹某平日在衙门里冷着脸也是真的,不怕薛大人、高大人笑话。
曹某属实不是做官的料子,这心中着实藏不住事。看着治下的百姓食不果腹,路有饿殍未发,我这心里……哎呀!!
别说笑了,就是想哭都哭不出来啊!!让大人见笑了。”
说完后,曹阙德笑着将倒满的酒杯在邹知府面前晃悠了一下,然后缓缓放在他的面前,这才快步回到座位上坐下。
紧接着,外面涌进来一批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个顶个的黑瘦,她们战战兢兢的分别站在众人的后面。
乔百源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歉意:“大人,这些孩子都是遭灾的苦命人。老夫按照官府的号召买回来的。
府里原本是有其他丫鬟的,不过到底她们年纪大了些,更容易讨生活。愿意的就把她们都放出去了,或是配了府里的家丁。
如今府里大部分的事都是这些孩子来做,让诸位大人见笑了。若有不周之处还请海涵。”
薛虹同高拱对视一笑,随后开口道:“唉?乔老先生这么做一来是响应朝廷的号召,二来也是积功德的善事。
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也无怪乎,乔府能有今日的家业,在这山西有如此威望啊。”
虽然薛虹此话说的诚恳,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乔百源就是觉得对方仿佛话里有话。难道……是自己做贼心虚,多心了??
毕竟,要是自己家做的那些事情,朝廷要是知道了,早就满门抄斩了。
“哪里哪里,小老儿当不得大人谬赞。此番大人才是让小老儿见识到了什么叫: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
薛大人、高大人二位如此年轻,便有国佐之才。这偌大的两省灾情,如此轻易便将之扑灭。
若说功德,我等商户与二位大人比较,不过须臾比之天地,萤火比之皓月。
老夫年轻时,也是自视甚高,如今想来真是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啊!可笑,可笑。”
薛虹笑着道:“乔老先生此言差异,人各有志,各有其能,各有所短。
所谓:凫胫虽短,续之则忧;鹤胫虽长,断之则悲。
况且本官亦不过效仿先贤之法救灾灭蝗,主要还是仰仗圣上洪福、两省官员齐心协力,加之诸多去乔老先生这般的义商相助,否则我二人就是走断了腿,磨破了嘴。
这灾情也断然退不下去。
如此说来,本官理应敬诸位一杯。请。”
“岂敢岂敢!”
“大人相请,敢有不从。请。”
有了薛虹第一个带头,接下来众人纷纷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想不到大人对庄子研习如此精深,学生拜服。”乔贤双眼明亮看向薛虹。
薛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间,随后不解的问道:“这位是……”
乔百源连忙告罪:“大人勿怪,这是我不成器的侄儿,也是咱们乔家下一代中少有的俊才,十七之时便中了秀才。
听闻大人文名,特意央求老夫带他来见见世面。”
一旁的高拱明显发现了薛虹神色的异常,非常开心的端起酒杯开始浅酌了起来,不时的夹一筷子菜放进嘴里。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看到景瑜吃瘪那可太不容易了!!毕竟在高拱等人眼里,薛虹仿佛真的没有任何缺点,偶尔开些玩笑也是无伤大雅。
所以能亲眼看到薛虹破防,对高拱而言是一件值得记录下来的趣事。
薛虹虽然被恶心了一下,但这么多年来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破防,话风一转继续道:“在座的几位老先生皆是本省巨富。本官有一事相请。”
所有人精神一振,这是……要开始要银子了??
要银子好啊!!就怕你啥也不要啊!
可是之前送过去的,不是都被充公了吗?
难道说,这个年轻的钦差如此老道,怕落下什么把柄,所以他们主动送的不敢要,只能从其他款项自己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