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长舒了一口气,夫人这次竟然没有责罚自己!真是太开心了!
“杜若,”李延芯唤醒了正在白日做梦的杜若,吩咐道:“看着小姐,要是她跑了,唯你是问!”
“是,夫人!”她肯定是要好好看着小姐的。她还想要自己小命呢!
心悦回到自己的院子沐浴,杜若也换了件衣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清甜的香味,杨心悦沐浴过后,感觉整个人舒爽了很多。
她身着一袭宽袖斜襟的淡蓝色流沙薄裙,如同清晨湖面上泛起的涟漪,轻柔而飘逸。墨黑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在她纤细的背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小姐,你好美啊!”杜若看呆了,不禁发出赞叹。
六月的天气愈发炎热,这袭衣裳不仅质地轻盈、透气性极佳,更能凸显出心悦那份独特的温婉气质,跟平时着学生装的她有很大的区别。
谁能想到,那个高举横幅,扯着嗓子喊口号的姑娘,还有这样清新淡雅的一面?
杨心悦不想搭理她。
杜若感觉到心悦的冷淡,又重新夸了一遍心悦。“小姐,您真的好美啊!”
心悦睨了她一眼,“少贫嘴!你以为夸我两句,就可以掩盖出卖我的事实了?”
杜若委屈巴巴地摇晃心悦的胳膊,“小姐,我错了嘛!我只是不想您出什么意外。您被抓进大牢的时候,我眼睛都哭肿了。”
心悦看着杜若的黑眼圈,样子确实挺可怜的,旋即笑了:“祖母说我像小花猫,我看你更像!”
“是,我是小花猫,小姐是仙女。”
“我之前是有多难看啊?”
杜若连忙找补:“我是说,您穿上这身衣裙更美了。”
“好了,原谅你了。快帮我想想怎么出去吧!”
杜若一惊:“您还想着出去呢?”
要是被夫人知道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好不容易回来,要不您先好好休息,等夫人气消了,我们再从长计议,如何?”
杜若嘴巴这么说着,心里却在盘算着要不要把这事告知夫人。可不能让小姐再出去瞎折腾了,她也是为小姐好,为她的安全考虑。
心悦一听,果然,这丫头已经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了。看来只有瞒着杜若行事了。
左右今日无事,先休息,养精蓄锐,再想办法出去。
心悦走到书桌前开始练字。小时候家里请的先生写的字是极好的,只是那时顽皮,并没有好好练习。去了女中之后才发现,那些同窗,个个写得一手好字。
心悦表面上看着温婉可人,内里却是个要强的性子,要么不做,要么她就要做到最好。念书写字也不例外,她就是要做同窗里的佼佼者,像大哥在商界那般,成为个中翘楚。
思及此,心悦心里有点不痛快。
明明是那些贪官污吏的错,为什么不让说?还诬蔑她们闹事?老百姓就该被欺压被盘剥吗?
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了,现在不能回去念书就不回去了,又不是没地方念书,像二哥那样去法国,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可以去重庆施展拳脚啊,向大哥二哥学习。
想办法弄到盘缠,她就可以去重庆了。实在不行,就收拾点首饰去当掉,以后有机会再赎回来。
要是能得到大哥支持就好了,那她也能从家里在重庆的商号拿些钱财。
杨心悦面上在写字,心里的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
杜若见自家小姐安分守己的样子,心里却很不踏实。
这是她家小姐惯常要作妖的表现啊!
以前主仆二人有商有量,对付的是家里其他人,如今小姐这般表现,杜若有种被自家小姐排除在外的感觉。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
不,两人打小一起长大,小姐就是自己最亲的人。她是为了保护小姐,她不能动摇。以后,太平了,小姐去哪儿她都不拦着。
心悦这边在家气定神闲练着书法,李延芯派人去省城跟重庆那边联系上,她要知道老三的情况。虽然那孩子不声不响去了重庆,但是他身上没什么钱,还是会去家里的商号支取银子。只要知道他在重庆一切安好,她也就不担心了。
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一日。
翌日,杨培安难得没有去花园里侍花逗鸟,安静地陪在老婆身边。看她焦躁地走来走去,他想着怎么才能让她宽心。
“放心吧,咱们像荣礼那般大的时候老大已经出生了,他也该独立了。”
李延芯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这人,什么时候都是一副好心态,也不看看现在外面乱成什么样了,能一样吗?
“不会说话,你就不要说!能一样吗?”如果是老大荣谦的话,她自是不会那么焦心。可是老三跟小女儿一样,都不让人省心呐!
“你呀,就是瞎操心。看看,我给你做了个新簪子,喜欢吗?”杨培安像变戏法似的,一枚木簪就出现在了他手里。木簪上还镶嵌了一颗红宝石。
李延芯瞥了一眼,还挺好看,嘴里却嫌弃:“不务正业,花里胡哨的。”
“我们家正业有荣谦和你,我的正业就是哄你高兴。来,为夫帮你簪上。”李延芯觉得心悦那张嘴就是随了她父亲。
“油嘴滑舌。”李延芯嗔怪道。
“你不就是喜欢我这张嘴么?”杨培安一副正经模样,说的话却是没个正形。
但确实如此,当初是李延芯先看上杨培安的。杨培安也喜欢她爽利的性子,两人一见倾心。
婚后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李延芯强势,杨培安体贴,这么多年过去,两人还和当初偷偷见面时一样为对方心动。
“孩子们长大了,你不能因为小的几个不如老大,你就把他们拘在自己身边。你以为是对他们好,可他们却天天想逃离咱们。”
杨培安说话的艺术没几人学得来。总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李延芯也很吃他这套。
“那你也不该瞒着我就答应他去重庆。他要是也学荣和去了法国,我不是更担心?”儿行千里母担忧。
杨培安替妻子簪好簪子,双手扶在她肩上,帮她轻轻揉捏放松。
“放心吧,有厚朴跟着。厚朴是个沉稳的,你大可放心。再说了,他们早就到了,也在商号里支取过银子了。这事,老大知道。”
“你又瞒着我!”李延芯无奈嗔怪,要是早点说,她也不至于那么担心。
杨培安见妻子的气已经消了不少,于是道:“心悦那里,我去跟她说。你就别操这份心了。”
“不行!我还不知道你?你又想跟闺女合起伙来骗我!没门儿!”李延芯现在没那么生气了,不代表这事就过去了。拿个破簪子就想帮女儿遮掩过去,怎么可能?
“我跟你说,这次她回来了就别想走了。正好这次何家老三也帮她奔走了,两个人的事也该定下来了。”李延芯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休想骗我”几个大字!
杨培安只得以退为进,“也好。”
想了想,又道:“老二老三都还没娶,就嫁女儿了。我们家还真特别。”
李延芯没有理会他,径直朝心悦的院子走去。
杨培安叹了口气,“女儿,爹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