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快步离开巷子,到达主街。
主街宽敞而繁华,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街道两旁,各种店铺琳琅满目,有杂货店、药店、茶馆等等,还有许多饭馆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楚辞没有过多地驻足停留,而是径直朝着前方走去。
她的目的地是一家粮仓,她需要购买一些米粮储备起来。
这家粮仓位于主街的一角,规模颇大,仓库内堆满了各种粮食。
楚辞走进粮仓,里面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稻香。
粮仓老板是之前遇上的陈华的母亲,面容十分和蔼。
她看见人之后,开始热情的打声招呼。
“楚家丫头来了,我估摸着你家里应该是没米了,距离上次买米都过了好久了,更别提现在你家里又多了个人。”
“嗯,确实。”
“你这次买多少啊?”
“五十斤大米,五十斤小米,三十斤面。”
陈婷听后有些惊讶,“这次买这么多?你有钱么?”
楚辞拿出一两银子递给她,“这些够么?”
“够。”,陈婷拿了银子在手里颠了颠,找了250文钱给她,“你怎么有这么多钱啊,在哪儿发财了?”
楚辞实话实说,“最近进山打猎,猎到了一头鹿,卖了些钱。”
“??”
陈婷表情很诧异,“你...你会打猎?”
“嗯。”
“...........”
女人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她有些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心中暗自思忖着她是否真的会打猎。
然而,她并没有直接拆穿她,只是微微一笑说道:“那还真是挺不错的呢!”
随后,她连忙招呼店里的伙计过来,准备称量这些大米。
伙计们迅速行动起来,将地上堆积如山的粮食逐一称重。
陈婷看着这些粮食,转头对楚辞说:“县西口那里有牛车可以租用,用来拉货非常方便。你可以去那里花几十文钱租一辆车来运这些粮食。”
楚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她将粮食暂时寄存在粮店后,便转身朝着县西口走去。
一路上,她心里琢磨着如何安排这些粮食的运输和储存问题,同时也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生活计划。
不过在路过一家成衣店,她停了下来,因为里面正在卖打折的冬装。
她思考片刻走了进去。
店里伙计也是非常热情的招呼她。
“娘子,您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我们这里冬衣正在打折,也有刚做好的夏衣,都是新货。”
楚辞在店里看了一圈,给自己买了两件比较耐脏的冬棉衣和适合上山穿的布鞋。
伙计看她挑完了,接着给她介绍,“娘子可成亲了?”
“成亲了。”
“那可以给夫郎挑一些衣衫,过些天就是夏季了,儿郎们都喜欢穿亮色的衣服,您看这几件怎么样。”
楚辞看着伙计手上两件杏黄和桃粉色的长衫,挑了挑眉。
确实要给时安买些东西了,但她不知道时安的身体尺寸,贸然买衣衫,很容易买的不合适,这就有些......
楚辞一时间很纠结。
伙计见此更加卖力推荐,“这两种颜色都是郎君们平时最喜欢穿的,除此之外我们还有锦蓝色和淡紫色,您看怎么样?”
楚辞还是没说话。
伙计有些急了,“实在不行,您可以买几匹布,让您家里的夫郎自己做衣服。”
楚辞一愣,“还可以这样么?”
“当然了,现在的儿郎们都会刺绣的。”
“那行,你给我拿两匹布来吧。”
伙计一听笑容更灿烂了,“好,我们昨天刚进的新货,我这就给您拿过来。”
她从库房一共拿了五种颜色的锦布,让楚辞挑选。
楚辞最后选了两匹,分别是水蓝色和杏黄色。
她刚选完,伙计就开始夸她,“娘子可真有眼光,这两种颜色最适合夏天穿了。”
楚辞嗯了一声,转头看见了前面柜台上放着一些漂亮的绣鞋。
心中起了心思。
“你们这里有做鞋的材料么?”
“有的,我给您拿。”
伙计又从库房拿了些材料,将之前楚辞买的东西一起包起来,笑眯眯的递给她,“一共是二两银子。”
“好的。”
楚辞痛快付钱,拿东西走人。
伙计今天卖了这么多东西,心情大好。
“也不知这位小娘子姓甚名谁,长得如此标致还出手这么大方,怎么以前没见到过呢,难不成是新搬来的人?”
县西口,未时。
楚辞找了一个看着憨厚的车夫,向他租了牛车。
等她坐着车来到粮店时,已经过了半盏茶的时间。
店里伙计见她来了,帮着一起将粮食搬到了车上。
刚从后院过来的陈婷,见到楚辞一人将总重量一百斤的两袋米搬上了车,还不怎么费力气后,眼睛都瞪大了不少。
之前这个楚家丫头不是身体很弱么,怎么今天力气这么大了?
楚辞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情况,看了两眼自己的手。
明明昨天进山打猎的时候,力气比现在要小,为何今天感觉比昨天强了不少。
而且之前心脏时不时还会疼一下,今天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有些奇怪。
不过是在往好的方面变化,楚辞便没怎么在意。
她坐在牛车上,缓缓地穿过县城的街道。
每一条街道都弥漫着独特的气息,有的充满了喧闹的市井声,有的散发着宁静的生活氛围。
她一边欣赏着周围的风景,一边感受着这个小县城的热闹与繁华。
但当楚辞来到市场时,便开始忙碌起来。
首先,她购买了一些家里缺少的工具,如锄头、镰刀等,这些工具对于日常的农耕生活至关重要。
接着,她又挑选了一些新鲜的皂角,这可是洗衣服的好帮手。
此外,她还购置了各种调味料,让饭菜更加美味可口。
当然,蔬菜也是必不可少的,楚辞精心挑选了一些嫩绿的青菜、红彤彤的番茄和鲜嫩的豆角。
鸡蛋也被纳入购物清单之中,它们富含营养,可以提供能量。
最后,楚辞还买了白菜、菠菜和豆角的种子,打算种在院子里。
等把所有东西搬到牛车上时,日头已经偏西。
楚辞便让车夫启程回村。
不过走到半路,楚辞遇上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
又买了两串糖葫芦。
一串自己吃,一串包好等回去给自家便宜夫郎吃。
天暗下来之后,楚辞才到家。
她和车夫不断的从车上卸货,叮叮当当的。
时安听到声音之后,赶忙从厨房里跑出来迎接。
“妻主,你回来了。”
“嗯。”,楚辞将手里的糖葫芦递给时安,“拿去吃吧。”
“咦,糖葫芦?”
“对,特意给你买的。”
时安紧紧地握着手中的东西,目光迷离,思绪渐渐飘远……
小时候,父亲常常会买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递到他的面前,那时的他满心欢喜。
那个时候,家里人都还没有被打入大牢,他们一家住在京城繁华地段,住的是宽敞明亮、装饰精美的大房子,过着无忧无虑、幸福和睦的生活。
记忆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父亲那秀美温柔的面庞也逐渐清晰起来,仿佛就站在自己面前,向他露出温暖的笑容。
还有那段曾经美好的旧时光,一帧一帧地在脑海中不断播放。
然而,如今的现实却与过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时安感到心中一阵酸楚,眼眶微微发红,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楚辞将钱结给车夫后,将院门关好,转身见时安傻愣愣的站在原地,便走近一点,关心道。
“你怎么了?”
时安眼睛有些红,哽咽的发不出声,只能摇摇头,转身向厨房走去。
楚辞跟在他身后,看了男人好一会儿,有些疑惑的挠挠头。
“你是不喜欢么,那下次我不买了。”
时安急忙否定,“不是的,我没有.....没有不喜欢。”
楚辞捏住男人的下巴,将他的脸抬起来,“那你怎么眼眶红红的?”
男人身体一抖,咬了下嘴唇。
“我...我想我爹了。”
在楚辞记忆中,她家这位便宜夫郎的父母似乎都已经去世了。
此刻氛围变得有些悲伤....
女人想了一下,上前一步,将人轻轻的抱进自己的怀里。
时安心中酸楚非常,靠近温暖的怀抱后,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活了两辈子,这还是第一次他这么放肆的流泪。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楚辞这个女人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他莫名的感觉很安心。
哭了不知多久,时安脸蛋通红的从楚辞怀里抬头,用手帕擦掉脸上的泪水。
“对...对不起妻主,我失态了。”
楚辞根本不介意,“无妨,哭出来就好了。”
她小时候就经历了家破人亡,还亲眼看着父亲被杀,自然能够感同身受。
楚辞拍了拍时安的后背,无声的安慰他。
男人恢复平静后,十分的不好意思,“妻主,我..我先给你做饭。”
“好,我买了些东西,你应该能用上。”,楚辞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且没有问时安任何关于他父亲的事情。
看着琳琅满目的米粮、肉还有蔬菜,时安有些惊讶。
“这些都是妻主买的?”
“嗯,我将兔肉和鹿肉都卖了,一共卖了五两一钱银子,买完东西后还剩下一两八百文。”
楚辞掏出钱包,将里面一些铜钱递给时安。
“这一百文钱你拿着,以后可以去村里的小集上买些鸡蛋和蔬菜。”
时安看着手里的钱有点不敢相信,脸上下意识露出笑容。
“竟然卖了这么多。”
“田家管事跟我说他们家常年收鹿肉,以后我若是猎到了可以直接给他们送去。”
“太好了。”,男人一枚一枚的数铜板,数的十分仔细。
楚辞站在一旁看着,嘴角慢慢勾起。
心想,家里有人确实不一样。
今天的晚饭是时安做的。
红烧肉、清炒时蔬、一碗蛋花汤。
虽然简朴了些,但实在美味。
时安去叫楚辞吃饭的时候,她正在忙着做床。
此时已经钉好了床的框架。
时安看见后,安心了不少。
看来这女人短时间内是不会和他同住了。
真是万幸。
吃饭的时候,楚辞夸了好几句好吃,直把人夸的脸蛋通红。
晚餐结束,男人捡好碗筷在厨房清洗,听着门口楚辞劈柴的声音,突然觉得此刻的生活非常的宁静安稳。
几秒钟后,他回过神来,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母亲和父亲的仇还没报,时家还没翻案,怎么能沉溺于这种乡村生活呢。
不行,他得清醒清醒。
晚上洗漱的时候,时安特意用了凉水。
虽然这个女人确实对他很好,但他是不可能留在这个小村子里的。
他还有大事要做。
事关整个家族的大事。
隔天一早,依旧是楚辞做的早饭。
她吃完后就进了山。
时安则拿出昨天收到的两匹布,准备开始制作新衣服。
自从被人牙子卖到这里后,他就没再穿过好衣服,身上唯一能穿的只有两件旧衣,实在是不够用。
所以他决定先给自己做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
画好样子,时安开始动手裁剪布料,并精心缝制每一个细节。
他手法娴熟,几下就裁好了样子。
忙活到中午,做好了一件外衫和一条裤子。
虽然款式简单,但穿上身却让时安感到非常舒适自在。
比之前在青楼穿那些厚重华美的礼服舒服多了。
临近中午,时安肚子饿得咕咕叫,便随意煮了一碗米粥,拌上一些咸菜,匆匆吃了一顿午饭。
午休过后,他又拿起扫帚将家里里外外都清扫了一遍,随后,他来到院子里,将早上买回来的菜洗净切好,准备晚上做饭用。
洗到一半的时候,吴柳带着自家小儿子宋荷来到了这里,站在门外,隔着篱笆跟时安招手。
“楚家夫郎,洗菜呢。”
“吴伯。”,时安走到门口将门打开,“快进来,你们今天怎么来了。”
“我们来看看你,顺便打听打听消息。”
时安有些疑惑,“吴伯你想打听什么消息?”
吴柳一脸吃瓜的表情,“我听说昨天楚辞猎到了一头鹿,卖了好多钱,真的假的?”
时安有些惊讶,“您怎么知道的?”
“我家那口子进城搬货回来跟我说的,这件事是真是假啊?”
时安踌躇了一会儿,点点头,“是真的。”
吴柳很激动,“没想到楚辞那孩子还会打猎,我真是看错她了,她也太能耐了。”
宋荷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楚姐姐太厉害了。”
“时安,你可太幸运了,你真是楚家的福星,你来了,楚辞这丫头的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福星?”
“对啊,福星。”
时安看着吴柳的笑脸,脑子有些混沌,仿佛被一团乱麻缠绕,找不到方向。
自从时家垮台,他似乎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评价。
他就像一个孤独的行者,在无尽的黑暗中独自徘徊,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的痛苦和挣扎。
却不能想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山村,得到一丝疗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