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管家被顾小芸叫出门,本来还有点困,但一听她提起了十年前的往事,他立刻来了精神。
“我记得那时候,我带着两位郎君去庄上住了一阵子,后来族长找到我们,说当家的想儿子了,正好六少爷在院子里玩,就被他带走了。”
“你的意思是,原本公婆没打算带任何孩子去?”
“对啊,六郎君很想跟着当家的一起去,但当家的一直不同意,六郎君难过得都哭了。”
“但是,为什么七月份的布料尺寸会变少了呢?”
“有这回事吗?我记得八月初的时候,两位少爷的衣服都已经做好了。”
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肯定有人在撒谎。
“那你们当时去的是哪个庄子?”
“就是东盖村旁边的那个。”
顾小芸点点头,转眼就派木白去裁缝铺,说是大夫人要查看近十年的账本。
然后让裴寿去东盖村的那个庄子。
没过多久,先是木白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不好了,大夫人,裁缝铺刚起了火,东西全烧光了。”
“那何掌柜呢?”
“我找遍了整个铺子,都没找到他,而且裁缝铺的人说,自从你检查过后,他就没再出现过。”
“快,派人去找,无论如何都要把人找出来!”
紧接着,裴寿回来了,他问的当地的老人,说是十年前,大房的两位郎君来小住过。
顾小芸不敢有丝毫停歇,急忙去找裴卿言。
一进门,就瞧见他一副轻松模样在那儿看书。
“不是让你好好休息的吗?怎么又跑来了?”
他看起来就像啥事都没有,脸上连一点难过的迹象都看不出来。
这太平静了,反而让人觉得有点不正常。
顾小芸小心翼翼地在他对面坐下:“记得你七岁那年,莫爷爷带你去东盖村的庄子,你还有印象不?”
一提到七岁,裴卿言的眼神明显有了波动,手指也微微颤抖起来。
他虽然在笑,但那笑容却没触及眼底。
似乎在拼命隐藏什么。
“那件事,不只族长知道……”
“行了!”
“莫爷爷也在场,为什么……”
“我说行了!”
裴卿言突然把书一扔,声音大得让顾小芸都抖了一下。
“我听人说,那时候庄子上除了大郎还有你,后来族长过来,把你带走的,你还记得……”
裴卿言咬牙切齿,再也忍不住,把书案上的书全扫到了地上。
为什么要再三提醒自己被抛弃的事实?
为什么要再三揭露自己的伤疤?
他只想自欺欺人,将苦水怨恨独自消化。
他心中有只野兽,快要管不住了,想啖人饮血,想释放疯狂,想尽情杀戮。
如果难过,那就去找让自己开心的事;如果抑郁,那就无限放大欲望随心而为。
所以裴卿言前倾,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
他想干这事很久了。
眼神欲望翻滚,声音低沉引诱:“我给过你机会了,是你不珍惜。”
顾小芸使劲掰着他手指,却纹丝不动:“……放……我……喘不上气……”
嘀嗒!嘀嗒!
她手背上有点点血红,她这才注意到裴卿言左手手腕上有一道极深的豁口。
那血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