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所有人,直到方才还在谈笑风生的苏伏远远的滑落在地上发出闷响,这怪物嘶吼着粘液喷溅,一个蹦跃直接撞裂了大门的墙,他们才在恐惧中明白发生了什么。
但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的他们,只能听着外面的动静,暗自为生死未卜的苏伏祈祷。
浑身就像散架了一样,跌倒在外面还在地面上划出好长一道血痕的苏伏挣扎着爬起来,但是全身骨裂和后腰几近破碎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丧失对身体的控制。
那一拳直接打烂了苏伏的修炼梦。
要不是靠八成的冰系能量凝聚出冰甲抵挡了部分冲击,他现在已经没了。
从身体各处喷薄而出的血液失去了开关,不要钱一样往外面洒。
已经不是七窍流血了,苏伏靠着镇痛的恶意和冰系能量强撑着站了起来,头发上淋的血还在汩汩往下流。视野也完全变成红色了,周围都是一片模糊。
他现在已经控制不了胸口以上的器官了,好像有那个什么大病一样,口水和鲜血一同飞流直下。
【时间上来不及恢复,我来充当眼睛,尝试活下去】
“我知道。”青年的身体摇摇欲坠,但依旧紧咬牙关面向了自己飞出来的方向。
下一刻有一股腥风拂面,恶臭味就好像直面那张深渊大口。
【覆盖冰甲,向左闪避】苏伏勉强躲过那尸怪的重拳和啃咬,巨力掀起的腥风几乎扑面。
身形更大了一圈的尸怪黄浊不堪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疑惑。而后便是被彻底暴怒冲昏的连续技。
【整体下蹲】
【向左偏头】
【原地躺下】
【冰甲覆盖右边身体】
【还不能放弃,动用恶意镇痛】
苏伏麻木的跟着真我的指令,身体机械式的执行着它的要求。在一次次险象环生中,早已不知道在鬼门关前走了多少遍。
多亏了苏伏很早就叫老李他们离开,礼堂这片区域除了还没挤出来的新生,早已在第一声咆哮后跑的无影无踪。地上凌乱的撒着红漆,是他体内几近干涸的灵性血迹。
往日连打针都发怵的苏伏,今天倒了大霉。残存的意识反而在疼到极致后有所清晰,更加明确了自己临门一脚的濒死未来。
【接近崩溃,使用你的恶意,进行最后一搏】
最后一次在胸口凝聚出小的可怜的冰甲,那比苏伏人头还大的拳头下一刻瞬间落下,便将其爆裂,而后爆发的后劲直直将他震飞数十米,在地上拖了好长一道。
碎裂的骨头渣渣在接连强迫进行的行动中,刺破了皮肤和石头汇杂在一起,那一拳后的青年再起不能,身体里所有的脏器都收到了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已经丧失作为一个人活下去的资格了。
超越了那时突破的幻痛,此时此刻无比真实的疼痛,本会因为人体的自我保护而昏迷,但却因为他持之以恒的意志力训练,而能成功着陆。
他现在的身体就是一块烂肉了。
【虽然很不甘心,但只过去了半分钟,我们要死了】真我还是一如既往的淡定,它平淡的在心底叙述事实。
不甘心,我不甘心。
苏伏的脑子震荡成了浆糊,早已失去了控制能力。
唾液,血液,泪液在他的一片模糊的脸上汇成一团。如果说这一战输在哪里,那答案绝对不会是苏伏的粗心。
真我才告诉他,这是一只崭新的尸怪,在苏伏斩杀那只将死之物前,甚至没有孵化因此未被察觉,藏在礼堂地底,但吸收了那只将死怪物的养分,如今强大到让人胆怯的地步。
这条路走了五个月,还没有半年。
如果说从孟津旺找到他的那一天起,苏伏意识到自己走这路没准哪天就暴毙了,已经有所觉悟。
那么现在除了灵力还能涣散的流动的青年,就更能意识到一件事:自己没有将来了。
他的未来,被一拳捶碎了,裂的满地都是。
【心知肚明的事情,即使再不甘心,你也没有力量再站起来了】
不甘心,但我就是不甘心!
苏伏残存的意识撕扯着他的理智,状若疯魔的趴在地上也嘶吼起来。
我有学业,我有父母,我还有家庭。
我有才刚开始的生活,我有自己拼命换来的未来,我用尽全力才到手的东西,无数次,无数次,为什么总有人要打搅我的生活?
你到底凭什么阻断我的路?
就只是为了信奉邪教?
就只是为了传播你虚无缥缈的主吗?
这样的蛮横无理,能随意阻断别人的路,根本不公平!
苏伏不可能没有后悔,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如果自己提前溜走,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
他如果不管那些新生,那他完全能规避危险。然而时间不能倒流,世界也无法回到过去。
一颗心被满满当当的仇恨塞满的苏伏,暴怒在燃烧,那股痛恨非凡到了极致的决绝恶意,在此刻要比任何情感都要纯粹。
你能打断我的路,但这不能证明,我会承认无路可走。
烂命,我还有死路一条。
走上了歪路的青年,烂成一团的身体在地上蠕动着,先前用于镇痛的灰黑雾气再次升腾,那股源于苏伏自己的恶意,终于在死亡面前,获得了本质升华!
膨胀到爆炸的恶意随着那蠕动的人类降临,大团大团的血液蒸发后融入黑雾,宛如吞噬着他自己的身体一般。
这般残忍的景象,即使是赶来追击的尸怪也不免为之一惊,仅剩的求生本能也在这一刻疯狂作响。
一时之间,它竟然也不敢动弹,死死盯着那坨人类。竭泽而渔式燃烧恶意的苏伏也没有注意到,他脖子上挂的吊坠在搏命的那一刻微微发着热。
而此时远在城郊的道观里,两个正喝茶的年轻姑娘也同时对视一眼,下一刻化为流光消失在了天边。
等到万古长青的队伍姗姗来迟时,狼狈不堪经过一场大战的海洋院内部,四处是溅落的血迹和倒塌的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