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除了一开始的惊慌失措,随后支君连却无比镇定,对孙叫枝说,不论这孩子是谁的,我都不会撵你离开这里,但在我的这个开发项目结束后,咱们两不欠,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一拍两散。小孩你愿意生就生,不愿意生就打掉。愿意生下来,等有机会咱们做个dNA,是我的我就养活,这样可行?
孙叫枝接受了支君连的建议。
四个月孕检的时候,孙叫枝被告知是个男孩,她又惊又喜,对赵振邦说,这是老天爷让你们赵家人丁兴旺。
赵振邦却没有初听消息时那么高兴,他认为生那么多小孩负担太重了,他们家条件不好,光在教育上投资就需要花不少钱,还有为孩子掏钱贷款买学区房,还有后期数不清的用钱处,真是愁死人了。
赵振邦的妈妈说,有钱有有钱的养法儿,没钱有没钱的养法儿,小孩怎么支派怎么活,现在管那么多干什么?只顾往前看。我养你们姐弟三个不也都活得好好的吗?可有一个吃不上饭的?
赵振邦的爸爸说得更直接,他把小铲子往地上一扔,说,怕什么?你一点儿志气都没有,怕这怕那,有什么怕的?这个社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有发展到这个样子的道理,你又改变不了,只能顺着它。依我看,孩子生下来,要是觉得这社会乱糟糟,小孩子在外面混不好,就回来搞蔬菜大棚,我是老了,挣不到大钱,他们年轻,一个人可以搞两、三个蔬菜大棚,怎么也能活人,怕什么?
支君连还算是有良心,怕孙叫枝撕破脸与他闹,无论孙叫枝的班怎么上,一直足额发放她的工资,两人一直相安无事。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孙叫枝每周上三天班,就在家休息两天。这天从屿石县下班回家,闺女儿赵起来当着她和赵振邦的面突然提出结婚的要求。这让孙叫枝有些震惊,赵起来今年满打满算也才十三,不到十四岁,这么小结婚这算个什么事儿?
赵起来提结婚的事儿,事前没有任何征兆,她与福建的那个张有志分开也有小半年了,要说有联系的话,也只是在电脑上你来我往,你说一句我说一句。
孙叫枝和赵振邦。包括赵振邦的爸爸和妈妈都以为那次两个人见面后,张有志嫌弃赵起来的小儿麻痹症,回去后反悔,不愿意与赵起来结婚了,最多当成个朋友相处。这小半年孙叫枝一家因为买房子的事儿,对赵起来,除了吃喝拉撒,几乎都没有怎么管她,哪里知道,张有志还和她来往,不仅有来往,而且关系还突飞猛进,上升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赵起来说结婚说得斩钉截铁,好像没有丝毫退路,这个婚她非结不可。
赵振邦说,你今年才十三岁,你结什么婚?
赵起来说,我再小也是个女的,早结晚结不还都得结?我在家待着干什么?我瘸着腿儿,哪里都去不成,一个人在家,俺妈又怀了孕,这大半年谁管过我的事儿?
孙叫枝说,你再等几年出嫁,说起来也好听,你说你十三岁就结婚,传出去,不知道的还说我们往外撵你呢?再说你这个年纪领结婚证,民政局也不能够同意呀。
赵起来说,再等几年?你说得轻松。你肚子里的孩子都生了出来,好几岁大了,他们三个都在上学的年纪,哪里有时间过问我的事儿。我结婚是我的自由,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我现在有对象了,民政局现在不让我结婚,到了他们规定的年龄结婚,如果我没有对象他们可能发给我一个?我不结婚,可有人管我以后的生活?都站着说话不腰疼!
赵振邦的爸爸说,那个男的,叫张有志的,怎么和你提起结婚的事儿?
赵起来说,他说我们都谈了一年多了,他家里的人看了我,除了一开始不太满意外,现在经过他做工作,已经完全接受我了。这次提出结婚的要求,也是他们全家人一致的意见。我重点强调了我的腿不能走路的问题,张有志说了,女孩子的主要作用就是生孩子,生了孩子就是很大的功臣了,他们家不缺钱,我只管生孩子就可以了,还说等结婚生了孩子,就把我也当成小孩子养起来。 他们一家都爱我!
赵起来说话一点儿也不害羞,把生孩子说得跟捏泥巴人一样简单,赵振邦和孙叫枝皆哑口无言。
以爱的名义和我结婚,张有志就是这么讲的!赵起来说。
赵振邦的爸爸老赵说,就是说,他们全家都喜欢你,同意你们结婚?
赵起来说,现在就看你们的态度了。
老赵说,既然这样,这不是小事儿,等我和你爸爸妈妈商量商量再做决定好不好?
赵起来点头同意。
当天一家人没有就此事再说什么,过了一天,晚饭后,赵振邦、孙叫枝和赵振邦的爸爸妈妈四个人避开赵起来,围坐在厨房的饭桌子周围,开始讨论赵起来的婚事。
开始的时候大家一点儿都没有感受到赵起来要求结婚带来的快乐,甚至都心情沉郁,不知道说什么,怎么开头好。沉默了一歇,赵振邦的爸爸老赵说,叫枝,你说说,起来的事儿你最有发言权,你还有什么想法?
孙叫枝说,我觉得吧,女孩儿早晚不都得嫁人?何况起来还不是正常的女孩子,能有这个结局也还不错。我这又怀了孕,以后哪里还顾得上她!俺爸,你是一家之长,你说吧,我也是不知道怎么办?
老赵说,上次那个起来的对象,叫张有志的,来咱们家,不就说到结婚的事儿吗?当时我们不也是十分高兴吗?只是有一点隐隐约约的不情愿,这点不情愿被男方看似满满的诚意掩盖了。这次过了多半年,又提出来,我看男方那边确实是有诚意的,这次之所以我们都有些不情愿,可能是事情过了大半年,原以为他们两个散伙了,早先的那点不情愿又丝丝缕缕钻出来。
这半年过去了,张有志那边又提出来结婚,我看他们还是有诚意的!
老赵这么一说,赵振邦和孙叫枝都点头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