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跪,吓得温梨往后一跳。
“阿婆,您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快快起来。”
她连忙上前去搀扶两人,不想孙阿婆却给她磕一响头。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小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若小姐不嫌弃,您能不能也留下燕儿?让她给您当牛作马,任您使唤。”
“阿奶?”
“快给小姐磕头,若不是今日遇到小姐和姑爷,咱们家可都要去黄泉相聚了。”
说罢老泪纵横,拉着小姑娘哐哐又给温梨磕了两个。
温梨头疼扶额。
这一个个怎么就这么喜欢给她磕头呢,她又不是财神爷,她生不了银子啊。
“快起来吧,我不需要丫鬟,我和黄大哥也不是夫妻,您会错意了。”
“燕儿能不能留下,我是没问题的,多几张嘴吃饭而已,粮食倒是够吃。”
“但是我不好做主。”
“我之所以会收留胥昭,主要是想给我爷爷找个能给他摔盆送终的孩子。”
“我毕竟是女儿身,将来若是嫁人,按照他老人家的脾性,肯定不愿意随我一同去夫家住,我放心不下。”
“而且救你们的并不是我,是黄大哥,这院子也是他的。”
“等过两日他身体好起来,您要么问问他?”
“他若是愿意留下燕儿,那她留下来也是可以的,我没问题。”
“您就别跪了,这么跪反而让我为难。”
“是老婆子唐突。”
孙阿婆听她这样说,知道了她的难处。
随即拉起袖子抹掉脸上的泪,终于肯站起来,不好意思道:
“虽说是公子救了燕儿,可您也救了我家老头子,您与公子,都是我们家的大恩人。”
“老婆子我不敢欺瞒您,我是藏了私心的。”
“刚才听差爷说公子有贵人相助,定能将那恶霸和他背后之人绳之以法,老婆子惭愧,起了贪念。”
“之所以想求您留下我孙女,是想给她寻一条活路。”
“公子若是能耐,能保下您这一家子的命,能否也帮我们保一下这根独苗。”
“我儿被征壮丁死了,没能回来,我媳妇她……为护燕儿,也被那个恶霸,给杀了。”
“现在还躺在家中院子里,无人料理,老头子如今又……”
说到伤心处,祖孙俩抱在一处痛哭起来。
温梨也红了眼。
孙阿婆继续哽咽道:
“若是真压不下,我和我家老头愿意去顶罪,换得公子和小姐周全。”
“一切由我们而起,就由我们去了结,只求公子小姐,能带着我家燕儿一起走,保全她一命。”
温梨忍不住动容,轻拭去眼角沁出的泪水。
本想告诉她,若真到了那一步,哪怕他们去顶罪,周家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还没开口,瞬风就匆匆走过来。
看一眼被弄哭的温姑娘,脸色严肃地对祖孙二人说道:
“我家主子说了,可以留下燕儿姑娘,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一并留下。”
“若是不想留,那就等事情解决完,养好伤,你们就回自己家中去继续过自己的日子,主子保你们一世安宁,再不会有人来欺辱。”
“要是肯留,那就签下卖身契,你们老两口以后就负责帮我家姑娘分担家里的活。”
“燕儿就负责贴身伺候我们家姑娘。”
“瞬风,我不需要……”
瞬风笑着拦下她:
“姑娘,主子说他心疼您,如果没有他们几个,主子也是要去物色几个奴仆回来,帮您分担掉这些杂活。”
“既然误打误撞,那就先这样安排,等来年开春,咱们起了新院子,再买几个新奴仆过来伺候。”
孙阿婆听到不仅自己孙女可以留下,那位贵人还愿意收下他们,立刻喜极而泣。
若是能得贵人庇护,对他们一家来说,简直是天大的福气。
燕儿虽然比不上这位小姐漂亮,在小姐面前更是黯然失色,但是放在普通姑娘面前,也算出挑。
她爹娘如今都没了,他们又上了年纪,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要是他们也走了,她如何能自保。
所以给她寻一户良善的主家,就是他们做得最大的努力。
孙阿婆激动的回道:
“愿意,我们愿意的,多谢小姐和公子,我们定当用心伺候,效犬马之劳。”
说着拉下燕儿又要给她和瞬风磕头,温梨一把拖住,不让她再跪。
“可别再跪了,既然黄大哥让你们留下,那就留下吧。”
“只是别叫小姐,叫我温梨或温姑娘就行。”
“等吃完晚食,我再去给你们打扫房间。”
孙婆婆急忙殷勤接话:“老婆子我手脚没受伤,能干活,小姐您尽管吩咐,我来打扫。”
“不急,棉被这些还在车上呢,一会儿让瞬风去给你们拿来再打扫好了。”
“幸好今日买了新被子,不然家里都没有被子给你们用。”
一边絮絮叨叨,一边问瞬风:
“黄大哥醒了吗?”
瞬风一改严肃神色,转头对她笑着点头:“刚醒。”
“那我去看看他。”
“你去帮我把灶火生起来,我马上过来做饭。”
“大家累了一整天,估计都饿坏了。”
“对了,你叫瞬遂带胥昭去好好洗一下,换身衣服。”
“好,知道了。”
“阿婆,您去帮我把厨房桌上的菜都洗了,等我来下锅。”
“燕儿脚上有伤,就少走动吧,等胥昭出来,你帮他扎一下头发就行。”
“哎,晓得了。”
“是,姑娘。”
各人都得了任务,小院立刻井然有序地忙碌起来。
温梨先进房间去看人,等她进屋,看到瞬遂正扶他坐起身。
她走近,弯腰仔细端详他脸色。
“看着好了不少,没那么吓人了。”
“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顺手拿起他的手腕搭上去:气息虽虚,但是脉象已经平稳。
萧行严靠在床栏边,笑意盈盈看她,乖乖让她切脉。
“挺好的,身体松快不少,养个几日应该就能生龙活虎。”
“到时候就能帮你干活了。”
温梨笑嗔他一眼,揭穿道:
“要是真恢复了,您还是老老实实歇着吧,我现在帮手可多了,不缺你一个。”
“省得你又把我镰刀磨断。”
萧行严一顿,不好意思摸摸鼻梁,小心偷瞄她一眼。
“你知道了?”
“我刚才去杂物间翻篮子,在一堆柴火底下看到的。”
“哦,嗯?”
某人了然,突然又觉得不对。
“可我明明记得塞在一个墙缝底下的,怎么会压在柴火下?”
“那个应该不是我弄断的,肯定是瞬遂,一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