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
清水楼。
此时此刻,月明星稀,万籁俱寂,孟皓清独自伫立在顶楼房间阳台之上,极目远眺着整个探清府。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应接不暇、心力交瘁。尽管身体早已疲惫不堪,但思绪却如同脱缰野马,难以停歇,致使他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眉头紧锁,大脑如同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不停地思考着各种错综复杂的线索。
心中挂念着大尉的安危以及那里无辜受苦的百姓们,他绝不容忍崔炎之流再次肆意残害他们。然而,目前的局势扑朔迷离,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因此,孟皓清深知此事只能依靠自己暗中调查,否则无论是谁贸然卷入其中,都可能遭遇不测,就连身手不凡的赵湘也险些命丧那些恶徒之手。
孟皓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内心的焦躁情绪,开始仔细梳理当前所掌握的信息。
首先,他必须弄清楚在俞州之时,究竟是崔炎派遣何人对百姓痛下杀手?其次,许慕春为何执意要将这桩血腥罪行嫁祸给舒玉婉?
而崔炎与许慕春之间又存在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再者,梁州那边李肖曾目睹一个酷似三皇子的神秘背影,难道说这位身份尊贵的三皇子也牵涉进了这场阴谋之中?
此外,还有沈丘最新调查发现的当年那场惊心动魄的猛虎袭击事件,那个操控猛兽之人究竟来自何方?是敌国云国的奸细,亦或是大尉国内深藏不露、竟能习得御兽奇术的异人?
众多疑问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但孟皓清坚信,只要自己保持冷静,抽丝剥茧,定能揭开重重迷雾背后隐藏的真相。
孟皓清自言自语的说道:“崔炎实在难以对付,既然如此,暂且先将他所派遣去屠杀俞州百姓之人给揪出来!另外,还有那个能够驾驭猛兽的家伙,也务必找到他的踪迹!至于许慕春嘛……目前还是先观察一番,看看情况再说。”话一说完,只见他轻轻摇动手中的折扇,缓缓转过身来,朝着屋内走去。
走进屋子后,他随手扯下蒙在眼睛上的那条红色衣襟,接着动作熟练地将它系在了手腕之上。
原本,他计划今天再次前去与陈锦初见上一面。然而圣上早已向天下宣告,说是孟皓清迎娶了长公主。
如此一来,如果他再像以往那样大张旗鼓地与陈锦初相见,恐怕将会给心爱的她带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思及此处,他也只好无奈地选择默默思念,等待一个恰当的时机,再悄悄地前去探望自己心心念念的爱人。
相国府
而此时此刻,宁阳正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凝视着窗外。她怎么也想不到,孟皓清如今竟然连家门都不愿踏入一步。她实在搞不清楚,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好,竟会让孟皓清如此厌恶。
新婚后住在书房倒也罢了,可现如今,就连这座院子他都不愿意回来。此刻已是三更时分,宁阳仍不时地询问身旁的侍女:“孟皓清是否已经归来?”即便得知他已然回来,但只是去了书房歇也还能勉强接受,可得到的答案都是少爷还未归。
未眠之人可不单单只有宁阳一人。此刻,在主厅之中,孟司温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而孟母则阴沉着脸端坐在椅子之上。
就在这时,魏莽神色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老爷,夫人,少爷今日一整天都待在探清府呢!”
孟司温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魏莽先退下去。随后,他猛地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吼道:“你瞧瞧,瞧瞧啊!这就是你生出来的好儿子!我真是搞不懂他到底在较什么劲?堂堂大尉公主下嫁给咱们家,他倒好,竟然将人家晾在一旁不理不睬,现如今更是摆出长期住到他那个破探清府的架势了!”
孟母闻言,翻了个大白眼,语气阴阳怪气地回怼道:“哼,也不知道我当初是跟谁生下这么个执拗的种儿来。这倔强的性子,简直和某人当年非要拉着许慕春私奔时一模一样。只不过后来也不知是认命了还是怎的,娶了我之后便将那许慕春抛之脑后了。依我看呐,咱儿子也会有那么一天的,您老就多给他点时间吧!”说罢,还不忘再狠狠地瞪孟司温一眼。
听到这话,孟司温不禁轻咳一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赶忙说道:“夫人,旧事何必重提呢……”孟司温顿时语塞,他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的确,他年轻时确实荒唐过,如今被妻子提起,饶是他脸皮再厚,也不禁有些脸红。
看到丈夫吃瘪,孟母心中暗爽,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一些。
“行了行了,别再耽搁时间了,咱们得赶紧琢磨出个法子来才成啊!难道就眼睁睁地瞧着他俩一直这般僵持不下吗?”孟母满脸焦虑地说道。她一边说着,一边来回踱步,双手也不停地揉搓着衣角。
孟司温站在一旁,眉头紧皱,深深地叹了口气后缓缓开口道:“唉,事到如今,看来我还得亲自去跟他谈一谈才行。但愿这次他能够把我的话听进心里去。”话音刚落,他便转过身去,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大厅。
不一会儿工夫,只见孟司温和魏莽一同登上了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随着魏莽一声清脆的鞭响,那两匹毛色雪白的骏马扬起前蹄,拉着马车朝着探清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天际,洒下清冷的光辉。不多时,那辆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探清府的门前。孟司温在魏莽小心翼翼地搀扶下,缓缓地下了马车。他抬起头,仰望着那扇敞开的黑色大门,心中不由得涌起一阵感慨。
此时,两名手持长枪、神情严肃的守卫察觉到了动静,齐声喝问道:“什么人?竟敢深夜擅闯探清府!”孟司温微微眯起双眼,目光锐利地看向这两名守卫。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映照在他那张略显疲惫但依然威严十足的脸庞上。
待看清来人竟是孟司温后,那两名守卫顿时脸色大变,慌慌张张地抱拳行礼,口中忙不迭地道:“奴才该死,奴才不知是相国大人驾到,多有冒犯,请大人恕罪!”然而,孟司温却仿若未闻一般,径直迈步走进了探清府内。他的身影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愈发孤寂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