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书辞，为什么要换座位？”
教室里的气氛十分凝重，姜书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作业本。
贺霆彦冷着一张脸站在逆光的地方，语调渐冷。
窗外下着小雨，滴答滴答的声音愈发令人沉闷。
她沉默，甚至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为了躲老子，所以找沈忆珠给你换了座位是吗？”
黑色的鸭舌帽下是被遮住的黑发，贺霆彦眉眼漆黑，腕骨凸起的手背触及她的视线。
他一把拿开她手里的书，迫使对方与他对视。
姜书辞咬着下唇，在看见他脸上被一层浓厚的阴霾笼罩，好像连同四周的空气都瞬间凝固了。
心底微颤，可她还是倔强的迎上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眸子。
“不是。”
贺霆彦眯眼：“那是因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姜书辞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坐后排看不见黑板。”
“呵。”
贺霆彦笑了，但却带着刺耳的嘲讽意味。
“高二坐在后排一整年都看得见，高三开学两个月就看不见了？”
“嗯......”
她闷闷的应着，不想做过多的解释。
反正，说再多也没有用。
温沁芝特意要求班主任把她换到前排，她已经懒得反抗，反正也改变不了什么。
“这个借口，你自己信吗？”
贺霆彦冷冷睨着她，声音冰凉，似携霜裹雪一般：“我本来......还想着凭我的成绩，如果再努力一点，是不是就能跟你一起考个G大，现在看来.......你好像也不太需要。”
自从石昊喊她‘嫂子’那天起，她就一直在想各种借口理由躲着他。
上课的时候不理他，中午去食堂吃饭刻意避开他，就连晚自习一下课也是跑得没影，他连想跟她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一股酸楚缠绕在姜书辞的心头，她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哽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鼻尖也突然酸的发疼。
“贺霆彦，等我下次成绩考进年级前三，我一定跟班主任说，把座位换回来，我......”
她都没有机会说完一句话，贺霆彦的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出去接通电话。
姜书辞紧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将那份复杂的情绪给压了下去。
.......
“火哥，手下的人传回来的消息说南区码头的货，昨晚被警方全部查获，另外......有几个弟兄也当场被抓了。”
小弟说话的时候，时不时的偷偷观察大哥的脸色，透露着惊慌和害怕。
秦火脸色骤变，眉宇阴鸷，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可怖的笑声，让小弟不寒而栗。
“东虎最近是不是都没怎么来会所了？”
“还真是......”
小弟这段时间都在盯码头那批货，平时也没怎么注意东虎那小子，秦火这么一问，才发现确实是好久都没看见他的影子了。
“去叫他来。”
“火哥，您这是——”
“叫他来！”
秦火的声音猛然拔高，吓得小弟立刻去打电话。
半晌，东虎带着两个跟班走进包厢。
秦火脸上的阴郁之气还未散去，看到东虎来，他抬手示意他坐下。
“火哥，这么急把我喊来，是有什么事吗？”
东虎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嘴角边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到气氛的诡异。
秦火慢架起二郎腿，悠悠的喝了一口威士忌。
“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喊你来吗？”
他的眼神凌厉无比，带着危险。
东虎愣愣的摇头：“不知道啊，难道是会所最近有人闹事了？”
秦火的笑声泛着刺骨的冷意，脸上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虎子，别那么紧张，会所一切都好，你最近在忙什么？”
“这段时间我们学校举行学生技能大赛，我参加比赛去了。”
“哦？那看来你是没什么时间做别的事了。”
秦火饶有兴趣的挑眉。
东虎总感觉秦火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很奇怪，他狐疑的皱眉，刚想追问，门外的小弟进来，以一个极快的动作将他的脑袋摁在了茶几上，只要秦火的脚稍微一偏，他的脑袋就会被踩在脚底下。
刚刚撞在玻璃那一下太狠，东虎的额角瞬间就有鲜红的血液往下淌。
他咬着牙，瞪大了双眼，还在挣扎：“火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秦火不紧不慢的点了一支雪茄猛吸一口，缓缓吐出一缕白色烟雾。
他伸手在东虎的脸颊用力拍了拍，轻飘飘的说：“南区码头的货，昨晚被警方查了，连带着几个弟兄也一起折了，没有内部的人走漏了风声，你说.......警方怎么会那么巧掐着时间在码头布控？”
东虎听完，浑身都僵硬了。
这件事除了秦火自己的心腹之外，只有他知道。
“火、火哥，您不会怀疑是我跟警方告密......”
“我知道，你一直在查陈雪瑶的下落，并且一个月以前，你就已经发现，她就在我的手里。”
秦火将烟蒂用力的按灭在烟灰缸中，他的眼瞳充满森冷的怒意，犹如地狱修罗。
东虎的瞳孔猛缩，头顶那颗闪耀的灯球晃了他的眼，他被秦火的人控制住，无法动弹。
“火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确实是在找陈雪瑶，毕竟同学一场，她没办理退学手续就莫名其妙失踪了，不光是我，学校也在找她。”
他试图说服秦火放松警惕。
但显然，秦火根本不相信他这套说辞。
秦火站起身，凉凉的目光落在东虎的脸上：“她是老子看上的人，轮得到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瞎操心？”
茶几下，是东虎握得关节泛白的拳头，他强压下眼角的情绪，咧着嘴笑了笑：“怎么会，您是我大哥，她能被您看上，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替她开心。”
听到他说的这句话，秦火怒气消了大半，给小弟使了一个眼色，东虎缓缓直起身子，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刚才的紧张随即消失了大半。
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调出一个画面给东虎看。
监控画面显示的是豪华套房的房间里，一个女孩蜷缩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抽搐，面黄肌瘦，眼窝凹陷得夸张，没一会儿就有一个穿着黑衣服，戴着口罩的女人往她的胳膊上扎针。
“小子，陈雪瑶在我这里好吃好喝的供着，比起她之前住在破铁皮房底下，还要担心下雨天漏水，我这里的条件不要太好了。”
秦火的意思，东虎听得明白，陈雪瑶在他那边过得很好，他那点不该有的花花肠子也最好收起来，以后他们还是兄弟。
“火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我技能大赛的模型还没做完。”
东虎的语气里听不出来什么。
走出会所后，他只觉得四肢浮浮沉沉的，完全失去了力气，头也有点晕，思绪仿佛一圈一圈飞散在空气里的烟雾，凝不成一个固定的聚点。
“老大，你没事吧？”
两个跟班看他的脸色就不对，担心的跟上他的脚步。
“能他妈有什么事！”
他此刻的唇色发白，每走一步，都快要跪在地上。
秦火就算刚刚剁掉他一只手，挖掉他一只眼，也可以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像那样的黑恶势力，他惹不起，也躲不掉。
如今知道了陈雪瑶在他手里，他更加心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