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一时不记得这号人物。
在脑海里搜索一番。
哦。
是村里的曹婆子,也是一个碎嘴子,只要有八卦的地方就有她的身影。
当日她在河里被相公救上来,这人没少在村里传播,说她和男人衣衫不整在河边苟且,坏她名声。
想到这,锦绣便对曹婆子没有多少好脸色,白了她一眼。
“我们是不是发财,跟你有什么关系?”
曹婆子也不恼,嘴巴啃着野果吧唧吧唧,“咋喷鸡蛇似的,老婆子我又没得罪你。”
“呸,还没得罪,那日我女儿落水,你这老货到处瞎嚷嚷,明明是救人,你说成偷情,败坏我锦绣名声,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吴桂花双手掐腰,骂骂咧咧走出。
“好好好,是老婆子我不对,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咯,看错了。”
锦绣一时有些无语。
这人脸皮也忒厚了。
把吃剩的果核丢掉,曹婆子一双老眼咕噜转,看到东边拆除的篱笆墙下,一个长方形木屋,背手径直走过去。
六只肥大如小猪崽的兔子。
把她看直了眼,“乖乖,哪来这么多兔子,养得忒好了,小猪崽似的。”
转头看着吴桂花,一脸羡慕,“大有家的,还是你有福气,女儿孝顺,女婿有本事,还是个读书人,看着就一股聪明劲儿,以后成了秀才老爷,你面上也有光了。”
锦绣两口子才回来两天,又是盖泥墙,又是养兔子。
村里谁不知道。
刘婆子偏心。
几十亩田地才分大房几亩。
家当物什银两更舍不得分多少。
吴桂花哪有银子建围墙、买兔子。
准是女儿女婿帮补娘家来了!
曹婆子不要钱似地夸赞女儿女婿。
吴桂花脸色才好不少。
下一句。
这老货又把她撩得炸毛。
“哎呀,真想不到,大丫能有今天。大有家的,你当初还看不起谢家咧,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放屁,你这老货再凭空捏造试试!我轰你出去。”
说着一把抄起门边扫帚,木柄倒竖气势十足地往地上重重一敲,发出咚一声响。
曹婆子缩了缩脖子,嘟囔:“我又没说错,要不然你闹啥,还闹得要分家!”
吴桂花黑着脸,正想反驳。
锦绣不紧不慢开口了:“我爹娘并没有看不起我夫家,不过是心疼女儿受欺负罢了,是吧娘。”
吴桂花瞪着曹婆子:“我女儿和孙家的婚事虽然只是口头订下,但在村里,这已算订过婚约。”
“都说珍珠也是黎家女,娶她也行,可当日孙家派媒人来,要求换成珍珠。这就间接承认了,和孙家少爷本有婚约的是我大丫,要不孙家为什么要换人,这不脱裤子放屁!”
之所以不早早过订。
是因为天灾荒年孩子难养活,半路夭折死亡的大把。
太早订下无论哪一方有个好歹,另一方都会被耽误,损害名声将来不好嫁娶。
两老商量,保险起见。
先口头说订了。
等锦绣到十六岁再下聘成亲。
吴桂花呸一声,单手掐腰:“我看不起的是谢家么,老娘看不起的是孙家!”
“别说我公爹当年对孙家有大恩,就是寻常男子,也做不出大摇大摆上门毁婚另娶。传出去,我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就算要退,也该由我们来退,他们没那个资格。孙家这么不要脸皮,忘恩负义,他二房要嫁就嫁,老娘不稀罕。”
不知什么时候。
院子外又多了好几个村民,吃饱午饭,闲着无事,逛到这边看刘老伯建围墙,顺便八卦一下。
听到吴桂花在怼曹婆子这个惹人厌的碎嘴子。
一个两个的来劲了。
“孙家确实不厚道,也不想想,好端端的女娃被退婚,让人家以后怎么嫁人。”
“要我说,刘婆子也偏心太过!就算二房在镇上开铺子能挣钱,可大房在家里也没吃白饭啊,把几十亩田地侍候得好好的,往年收成好时,换算起来,也得有二十几两,可分家才得这么点,莫怪大有寒心。”
“就是,都欺负到头上来了,不分等着过年啊!”
“曹婆子,你就爱管闲事,人家分不分家跟你有什么关系,咸吃萝卜淡操心。”
曹婆子被吴桂花几人一顿怼,还没来得及说话,一把扫帚迎面而来,险些拍到她鼻尖上,吓得她扭着身子就跑了。
“你这老货要再敢到处乱讲,我就到你家去,把你家大门拆了,再把你嘴缝起来。”
吴桂花骂着。
曹婆子‘嗷’一声,踩着小脚跑得更快了。
众人一阵哄笑。
“不气不气,为这些人气坏身子不值当。”锦绣一边替娘亲顺背,一边哄道,“以后咱们会越过越好的,不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啊。”
她哄孩子似的,把吴桂花哄得眉开眼笑。
“娘觉得现在就很好,就是气不过,万一被姑爷听了去...”看了一眼屋里,越说越小声。
“相公不会在意,也不会放在心上,我们感情好着呢,别人挑拨不了。”
吴桂花一直催促着谢锦南回房休息。
是以,谢锦南正在房里看书。
屋里没有书桌。
他正襟危坐在凳子上,手持书本,看得专注,忽而院子外传来声音,似乎吴桂花在和谁争执。
很快,吵闹停止了
他重新坐回凳子上。
思绪再也无法集中。
似乎只要回娘家,免不了有人提起孙家,将他和孙家少爷作对比。
岳母说她看不起孙家。
锦儿...又是怎么想的。
当初她为了孙家少爷跳河。
他一直刻意忽略这个事实。
这个问题。
如今在谢锦南脑海里挥之不去,以至于锦绣进来他都没察觉。
锦绣坐到他腿上,“相公在想些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没什么。”
他不自在地别开脸。
不。
锦儿心里一定有他,在乎他。
对
他们一同经历过生死,只差一步就身心相许,水乳交融了,那劳什子孙家少爷算什么!
都是过去式了。
锦绣忍不住轻轻一笑。
谢锦南看着她,无奈地捏捏她的小鼻子,“笑什么?”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锦绣勾着他脖子,轻轻一拉。
两人几乎鼻尖对鼻尖。
“我笑相公的心思也太好猜了,你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