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看他不像生气的样子,默舒了一口气,但回忆起他之前颇为不耐烦的凶狠语气,仍旧感觉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的伤势怎么样,不是有意打扰你的……”他越说越小声,最后眼帘低垂又补了一句对不起。
“啧。”五条悟有些无措,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说什么‘对不起’啊,你又没做错什么。”
他看见彻脖子上的痕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头,优越的鼻梁处有灯光打下的阴影,表情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凶。
干脆拉着彻的手臂将他拉进来。
彻没有像往常那样扒开五条悟的手,乖乖地顺着他的力道走。
高专的学生宿舍说是宿舍,其实还挺像一栋小公寓的,一室一厅,室内有浴室,浴室内有淋浴设备,而其他各项生活设施也基本完备,各种软装也很齐全。
彻入住之后就只添置了自己喜欢的小沙发和床头的矮桌,没有进行其他大的改动。
彻入住了自己的寝室后才发现五条悟的房间原来很不一样,一进门就不需要去观察,了了几眼就能发现不同。
房间似乎和他隔壁的寝室打通了,变成了特殊的两室一厅结构,那个客厅是超规格的大,被悉心装修成了便八十年代复古的深木色系,色相相似但名都不同的搭配让整个客厅明亮但柔和。客厅一角放了好几个胡桃色的木制柜子,间隔摆放,横竖和谐,豁然是被改成了一处不小的衣帽间——不,这只能算是“首饰间”,打通的另一个寝室的卧室才是衣帽间。
一处柜子摆放了许多游戏卡带,都是具有收藏意义的珍版或者复刻版,用透明板子隔开防尘。而柜子下方摆了几个箱子,里面好像也是卡带一类的,但还没有拆封。
另外有男士手表项链和耳钉分门别类地摆放,看起来并没有被多么珍惜地归拢,却依然在柜灯下璀璨夺目。奢侈地像是电视剧里的富豪们的珍藏,如今就这么随意地摆放。五条悟会每天选择不同的耳钉配饰,偶尔是低调的微钻,偶尔是纯金属的铁链,偶尔也可以见到圆润的硕大绿松石别在胸前。不过他本人不在意这些,自然就不会去夸,彻等人也就不知道那些东西到底价值几何。
五条悟本就是一个很有生活情调的人,他不会刻意奢侈,但也不会去因为没必要的节省而缩减自己的生活成本,比如他穿二十万的衬衫,只是因为它做得舒适并且这个价位在他家族采购的档次之内,也许有同样舒适且更加平价的品牌,但他不会花时间去寻找挑选,因为没有必要。
某种程度上,不只有实力,金钱也是他任性的资本。
但这都不是彻关注的重点,他来这里的唯一目的就是探望五条悟,关心他的身体情况。
但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五条悟拉进了他的卧室。
五条悟的卧室果然和隔壁衣帽间打通了,中间安了一扇透明的推拉门,清晰可见里面排排的衣物鞋帽。
彻瞪大了眼睛,脚一下子定在原地,推拒他道:“不好进你的卧室吧,悟,我们在客厅就可以了。我只是想关注一下你的身体。”
五条悟回头,挑眉道:“……关注身体的话卧室才好吧?”
“什么?”彻疑问,抬头看五条悟的眼睛。
他好像丝毫不知道自己说话有多么让人羞耻,理直气壮道:“我不想在客厅脱衣服!”
彻傻眼,半晌才反应过来,恼羞成怒,红着脸瞪着他,“我没想看你脱衣服!”
“你昨天不是扒了夏油杰的衣服吗?”五条悟语气怪异道,脸上表情耐人寻味的,“我自己来省得你动手了不好吗?”
说什么探望的借口,反转术式治疗后就剩下几个小伤口,有什么值得探望的?还不是自己想看?
心里憋着一股火,五条悟的眼睛直直盯着彻的眼睛,手上用了点力,将彻扯得更近了一点,他嘴唇抿着,看起来又软又嫩,想让人狠狠按下去,说不准会按出一个坑,逼他张开嘴,吐出暖香的气息。
五条悟恶意揣测道:“还是说非得自己上手。嗯?”
彻觉得自己被好心当成驴肝肺,五条悟说得他的目的有多么龌龊一样,嗓音颤抖着,“……我没有。”
五条悟觉得他还在口是心非,又要习惯性地准备嘲弄两句,却发现彻的眼睛已经泛起了红,好像要哭了。
更过分的话被憋了回去,五条悟刚想妥协着不去追究心里的火气,甚至于心里酸软都要俯身下去哄了,就看见彻甩开他的手就要离开。
彻心里也有一股火气,他担心到现在,却被五条悟不明不白地阴阳怪气地嘲讽一通,也不知道在生什么气?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伤势已经痊愈了吧!”
他转头就要走,却被五条悟一把捏住手腕。
手腕轻而易举地被他圈住,又细又白的一截。
五条悟也不想妥协了,丝毫不明白适可而止,还在问,“你为什么生气?”
他看着彻的脸,皱着眉头,“我都还没生气呢。”
五条悟身高优越,俯下身凑近着要看彻的脸,目光在他的脸上逡巡,彻被他逼得缩着脖子后仰,在他的笼罩下像进了狼窟的绵羊。
五条悟伸手捏着彻的下颚,微微用力,逼着将他紧紧闭着的两瓣嘴唇露出小缝,潮湿甜香的气息细细透出来。
他又凑近了一点,浓密的睫毛垂下,目光黏在眼前的嘴唇上,问道:“说着关心同学的健康,你就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甩着脸走了?”细细嗅了几下。
彻不想看他的脸,别过眼去,敢怒不敢言,心想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眼帘低垂,纤长的睫毛颤巍巍地抖动。
“我差点死在那个天与咒缚的手下,你却先去看了夏油杰。怎么?你们两个才是最好的朋友吗?”
其实他心里的不服输像快要爆发的火山,巨大的愤怒被火山裹住,但不想让自己显得嫉妒,伪装着就变成了如此有些自怜的话。
“没有!”彻没意识到跟五条悟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杰的伤口更严重,他都要没有呼吸了——”
五条悟什么都听不进去,俯身用脸颊蹭着彻光滑的皮肤,眼睛盯着彻脖子上看起来更加可怕的勒痕,好像只是想看看,关心一下同学的伤。他用手摸了摸,粗糙指腹的触感让彻往后仰了仰脖子,忍着没有制止,只是低低叫他的名字,“悟……”
“也是他们弄的?”五条悟淡淡问道。
彻僵硬着身体,“嗯”了一声。
“那你也挺可怜的啊。”五条悟嘴上说着怜惜的话,表情却越来越阴鸷,憋闷的坏情绪有了发泄的出口。
“伏黑甚尔……”五条悟语气阴狠,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