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辚辚,载着许婉清驶向城郊的望月楼。
今夜,这里聚集了汴京城内几乎所有叫得上名号的文人墨客,说是雅集,实则暗流涌动。
许婉清一下车,便感受到无数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针芒般刺得人生疼。
清风社的人果然早早地到了,李清风摇着折扇,嘴角挂着阴阳怪气的笑:“哟,这不是贺少夫人吗?我还以为您今日怯场,不敢来了呢!”他身边簇拥着几个清风社的成员,一个个鼻孔朝天,仿佛自己是这世上最风雅的人物。
“李公子说笑了,”许婉清云淡风轻地回击,“今日这般盛会,婉清岂能错过?”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雅的月白色衣裙,乌发挽成简单的垂云髻,只用一支白玉簪点缀,更衬得她气质出尘,与这群脂粉气过重的“文人”形成鲜明对比。
“哼,少夫人好大的口气!上次诗会上的事,还没跟你算账呢!”杜若兰摇着团扇,尖酸刻薄地说道,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与贺君泽的“旧情”。
上次诗会,杜若兰本想借着贺君泽在场的机会大出风头,结果却被许婉清抢了风头,这口气她一直憋到现在。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更大了,有人小声议论:“这贺少夫人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来?”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清风社可不是好惹的!”
白诗韵姗姗来迟,一身华丽的衣裙,珠光宝气,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底殷实。
她轻蔑地瞥了许婉清一眼,语气傲慢:“有些人啊,就是不自量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两墨水。”
面对众人的刁难,许婉清只是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走到一张空桌旁坐下,慢条斯理地沏了一杯茶。
她轻抿一口,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诸位如此‘盛情’,婉清却之不恭,”她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只是不知,今日这‘雅集’,究竟要如何个‘雅’法?”
李清风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忽然听到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哈,今日的雅集,自然是以文会友,以诗抒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锦衣的男子大步走来,正是贺君泽。
他走到许婉清身旁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转头看向李清风等人,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怎么?各位这是在欺负我贺家的夫人?”
贺君泽的出现,无疑给许婉清撑足了场面。
李清风等人脸色微变,却也不敢在贺君泽面前太过放肆。
“贺公子误会了,我等只是与少夫人切磋诗词歌赋罢了。”李清风打着哈哈,试图掩饰刚才的刁难。
“哦?切磋?”贺君泽挑眉,似笑非笑,“那本公子今日也来凑个热闹。”
众人面面相觑,谁不知道贺家公子虽然风流倜傥,却对诗词歌赋一窍不通,他来凑什么热闹?
许婉清却在这时开口了:“既然诸位如此雅兴,婉清自然奉陪。只是,口说无凭,不如我们来个彩头如何?”
众人来了兴趣,纷纷附和:“好啊,少夫人想赌什么?”
许婉清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就赌,今日谁的诗词最佳,谁便能获得在望月楼题诗的资格。如何?”
望月楼是汴京城内最着名的文人雅集之地,能在此题诗,不仅是一种荣耀,更是身份和才华的象征。
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清风社的人原本就对许婉清上次诗会夺魁耿耿于怀,这次更是想借此机会一雪前耻。
“好,一言为定!”李清风率先应战,他就不信,一个深闺妇人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杜若兰和白诗韵也跃跃欲试,她们早就看许婉清不顺眼,这次一定要让她颜面扫地。
贺君泽看着许婉清自信满满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他轻声道:“夫人尽管放手去做,为夫为你压阵。”
第一轮比试,以“秋”为题。
李清风等人绞尽脑汁,写出的诗词却平平无奇,毫无新意。
杜若兰更是为了讨好贺君泽,特意写了一首酸掉牙的情诗,听得众人鸡皮疙瘩掉一地。
轮到许婉清时,她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红唇轻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仅仅一句,便惊艳四座。 众人屏息凝神,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而白诗韵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她费尽心思准备的诗词,在许婉清这句面前,简直不堪入目。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侍卫匆匆走进来,在贺君泽耳边低语了几句。
贺君泽脸色微变,转头对许婉清说道:“夫人,宫里来人,说是太后想见你。”
许婉清微微一怔,随即点头:“我知道了。” 她放下手中的笔,目光落在未完成的诗稿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来,这首诗,要等下次再完成了……”
许婉清的诗句一出,全场鸦雀无声,随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就连一向自诩风雅的清风社成员也听得如痴如醉,面面相觑,脸上火辣辣的。
李清风更是脸色铁青,手中的折扇都掉在了地上。
这诗,简直是降维打击!
他们自以为是的才华,在许婉清面前,就像萤火之光比之皓月,根本不值一提。
“精彩!精彩绝伦!”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随后赞叹声此起彼伏。
许婉清微微一笑,眼波流转间,落在了白诗韵和杜若兰身上。
“白小姐,杜小姐,不知二位觉得婉清这首诗如何?”她语气温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白诗韵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精心准备的诗作,此刻就像一堆垃圾,让她无地自容。
杜若兰更是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本想借此机会巴结贺君泽,没想到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两位不说话,莫非是觉得婉清这首诗还不够好?”许婉清步步紧逼,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够了!”白诗韵终于忍不住爆发了,“许婉清,你别得意!不就是一首诗吗?谁知道是不是你抄袭的!”
“抄袭?”许婉清冷笑一声,“白小姐可有证据?”
“我……”白诗韵语塞,她哪有什么证据?
“没有证据就不要信口开河。”许婉清语气冰冷,“还有,我劝白小姐以后还是少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比如,偷换别人的诗稿……”
白诗韵脸色大变,她没想到许婉清竟然知道这件事!
“你……你胡说!”她色厉内荏地反驳。
“我胡说?”许婉清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这是白小姐的‘真迹’,不知白小姐可还认得?”
那正是白诗韵的原稿,上面涂涂改改,漏洞百出。
白诗韵顿时哑口无言,脸色惨白如纸。
“还有杜小姐,”许婉清转头看向杜若兰,“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没人知道吗?”
她将杜若兰如何陷害自己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杜若兰面如死灰,浑身颤抖。
“两位,今日之事,我就不追究了,”许婉清淡淡地说道,“只是希望两位以后好自为之。”
白诗韵和杜若兰灰溜溜地离开了望月楼,她们的名声,彻底毁于一旦。
贺君泽走到许婉清面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眼中满是爱意和骄傲。
“我的夫人,真是太厉害了!”
许婉清靠在贺君泽的怀里,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嘴角勾起一抹幸福的微笑。
这时,宫里来的侍卫再次出现:“贺夫人,太后请您即刻进宫。”
许婉清微微一怔,随即对贺君泽说道:“夫君,我……”
贺君泽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柔声道:“去吧,我在家等你。”
许婉清跟着侍卫离开了望月楼,留下贺君泽一人站在原地,目光深邃,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