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冲接到李亭书的信时,他们正要离开凌城。
江临川和他们一起走在最后,他和淮书一前一后是最好的安排。
可李冲说他不走了,至少不能立即就走。
都这时候了才说这些不是晚了?
李冲告诉他,攻打流丘是最好的破局方法,可攻打之后呢?
儿子给他来信,当沈将军打下流丘的地盘后,他希望他和李伯伯能留下来教化这些野蛮人,让他们真的接受大齐的文化。
也许除了兵,他们不需要杀掉那么多的人,而文人一向是以笔为剑,以墨为锋,当沈将军杀过第一波后,剩下的就是他们的事了。
他们要用毕生所学去教化这些蛮夷,让他们认同大齐、说大齐话、学大齐的生活方式。
李冲和李明铮从京城逃出来后发现自己真的很没用,他们什么也帮不了小亭书和三皇子,可小亭书这次给他们来信,李冲立即决定他要帮儿子实现这个计划。
虽然他并未和外族人打过交道,这应该和在书院教书差不多。
他问留守宴城的兵士,这里有会说流丘话的人吗?
宴城是最靠近流丘的地方,也有一些经过官方许可的商人在此做生意,当然有会说流丘话的人。
江临川找到这样的商人付给他双倍的价钱,让他听李冲的吩咐。
那商人虽然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但是只要有钱赚就可以。
他很乐意效劳。
可当他跟着李冲进入流丘的领地后,越翻译越吃力。
这人说的全是四字成语,这让他怎么翻译?
天知道他就是念不进去书才来经商的,为啥现在还要翻译这些晦涩难懂的句子啊?
而且他都不太明白的事情,这些外族人能明白吗?
江临川很快就发现其中关窍,和李冲几人商量用更直白的话去和流丘人交流。
李明铮也发现他们用错了方法,这些流丘人不是他们书院的学子,他们甚至连大齐话都不会说。
他们反复商量了好几版说辞,最后确定下来一版。
流丘国的边界除了有一直想入侵大齐的人还有想好好经商的人,更有想好好生活的人。
这次流丘战败不知道又会被征收多少税。
李冲他们来这就是告诉他们,以后这里归大齐管了。
流丘人虽然疑惑,但也不是不能接受,反正他们和大齐这些年来总是你打我,我打你,说不定过段时间,这里又被划归回流丘。
他们虽然不排斥,但看起来也不怎么接受。
正在头疼时,李亭书拿来了第二个计划,软硬兼施。
还带来了两个流丘人。
其中一个流丘人会说大齐话,是站着的。
另一个不会说大齐话,被绑在地上。
被绑在地上那个流丘人显然很不服气,而他也不会屈服于大齐!
他在晏城的菜市口大放厥词,说流丘永不会失败!
刚说完就被砍了头。
而站着的流丘人按照李亭书给的台词在菜市口向众人用流丘话大声念道:
他叫什么名字,他来自哪里,而被杀的那人是谁。
因为接受了大齐的安排,他家已经被保护起来了,还分得了许多东西。
现在这里被大齐接管,以后他们都是大齐人,不用再经历战争,不用再苦恼赋税和食物。
只要接受大齐的安排,就能像他一样过上好的生活,大家这几年都过得很辛苦吧?为什么不试试呢?
如果接受,就到官府去登记造册。
菜市口的大娘大伯还不太能接受刚刚发生的一切,以及这人的说辞。
而那个流丘人也不着急,给了半月的期限。
这事其实对大家都好,谁都不想死,如果接受,以后就能平安生活,再也不用经受战火。
可如果不能接受,那就是和大齐对着干,刚刚杀掉的那人就是榜样。
有流丘人大骂这人叛国,作为流丘人,一点气节都没有,怎能为这些折了腰骨?
而且流丘就未必打不赢,这些年不都是这样?
可那人抬起头:“沈护已经打到狼丘城,你们以为以后还会有流丘吗?若不是三皇子仁慈,我们全都得死。”
他启程之前‘碰巧’听到李公子在和三皇子‘吵架’。
李公子愤怒的大喊,流丘人都是畜牲,无论妇孺都要全部杀掉。
而三皇子骂他才是畜牲,怎么能将无辜的老百姓全都杀掉?
可见三皇子仁善。
偷听到的对话才更有可信度不是吗?
有机会活。
有机会抛弃以前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有机会免除重赋税。
这些人还在犹豫什么?
据他所知,若不是这次沈将军突然袭击,流丘的粮食也不够了,也是要南下入侵大齐的。
若变成了一个国家,大齐还能不管他们?
等着看吧。
李冲问他:“亭书可说过,如果他们不听该怎么办?”
简羽向他行礼:“请您看信吧。”
说完就退到一旁。
李冲和李明铮凑在一起看信。
信中详细解释了他让流丘翻译来的目的,在信中告诉他:
流丘国和大齐积怨已深,恐怕不会有很多人第一时间就能接受这个事实。
这时候除了言语教化,还可以有武力镇压,只要形成对比组,他们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了。
总结成一句话就是:
你听话,我们就是好朋友。
你不听话,我就是你爹,教你做人是天经地义!
现在是大齐站优势,和他们说好话,是给他们脸,不要给脸不要脸!
如此软硬兼施,他们会听的。
他知道李冲有多厉害,但流丘的习俗和大齐不同,所以李冲在教化时需要改变一下方法。
比如演戏,有时候还可以安排几个托,他们真实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要让他们听从管教,慢慢给他们洗脑。
李冲和李明铮看完信,相视一笑,这小子的话还是这么粗,但道理是这么个理。
就和教育小孩一样,需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他们就是那个‘白脸’,而小亭书带来的那个流丘人就是‘红脸’。
不仅可以帮他们更好的翻译,还能让流丘人选择。
他们在城东摆了个摊子,那个流丘人把李亭书写的故事用流丘话翻译出来,让流丘人都来看。
然后那个流丘人和简羽在城西也支起一个摊子,专门处决好像反叛的流丘人。
城东和城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一些胆小的流丘人已经到官府登记造册了。
而其他人听说登记了的人过的还不错。
很快,凌城就被整顿的差不多了。
这个消息被简羽带回萧嘉屹这边。
萧嘉屹放下信,对好起来的李亭书道:“阿亭,已经很有成效了,我们不用再演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