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芪步入正厅,清冷的目光扫过室内。细雨和轻云如受惊的鹿儿般,急忙跪下请罪。
细雨低垂着头,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郡主,奴婢们知罪了。奴婢们不知这荡妇何时跑来府前的,惊扰了郡主。”她的语气中满是自责,眼角微微泛红。
轻云紧跟着道:“还请郡主责罚。”她的声音轻若蚊呐,却带着坚定的决心,仿佛已做好承受任何惩罚的准备。
东方芪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眉头微蹙。她轻叹一声,声音中透着疲惫:“起来吧。”她的目光柔和了几分,“她是突然来府上的,你们又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从宫里回来,恰巧撞上了。让我怎么处置你们,你们有什么罪?”
二人缓缓起身,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
轻云急忙转身去备热水早膳,动作轻盈如燕。细雨则站在东方芪身后,纤细的手指轻轻为主子捶背解乏。她的动作熟练而温柔,仿佛能驱散东方芪身上的疲惫。
“郡主在宫里待了一夜,”细雨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可有了对奚皇后和越王的处置?”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又掺杂着一丝好奇。
东方芪闭上眼,轻轻摇头:“有是有,只是这处罚很轻,也是意料之中的。”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
察觉到主子不想再提此事,细雨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算算日子,郡主大师兄的消息很快就能传来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手上的动作未停。
东方芪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是啊,也该有消息了。”
这时,轻云端着热水和早膳进来,然而,东方芪看都未看一眼,仿佛对眼前的美食毫无兴趣。她缓缓起身,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我去小祠堂待会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步伐虽然缓慢,却透着一股坚定。轻云和细雨看着主子的背影,眼中满是担忧。轻云端上来的早膳动也未动,就连热水都未沾唇。这情景让两个贴身女使心如刀绞,可她们也明白,此刻的郡主心情欠佳,贸然上前劝慰只怕适得其反。
轻云看着小祠堂的房门缓缓合上,郡主的身影消失在祠堂内。她忍不住低声道:“郡主从昨天早晨到现在,一直在奔波,饭没进食多少不说,水都没喝上几口,这可如何是好?”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焦虑,眼中闪烁着担忧的泪光。
细雨轻轻拍了拍轻云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安抚:“再过两个时辰吧,若郡主还是不肯吃东西,便让江管家去劝劝她。在咱们这个偌大的别院里,除了家主姑姑,也就江管家的话她还能听上一听。可家主姑姑上次匆匆来了一下,办完事就又离开了。”她的话语中透着一丝无奈。
轻云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声音哽咽:“我真的好心疼郡主。说到底,还是因为那皇帝没有严惩奚皇后和越王。”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懑,仿佛要替主子讨个公道。
细雨闻言,脸色骤变。她急忙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神色严肃地提醒道:“郡主早就吩咐过,不准咱们私下议论朝政,更不准议论皇帝。你脑袋不想要了?”她的声音虽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轻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急忙闭紧了嘴巴,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她的脸上写满了后怕。
细雨见状,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关心则乱,但这宫里的事,咱们还是少议论为妙。郡主的处境已经够艰难的了,咱们可不能再给她添麻烦。”
轻云点头如捣蒜,眼中满是歉意:“我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细雨拍了拍轻云的手,语气柔和了几分:“好了,别自责了。咱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郡主吃些东西,喝口水。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郡主平日里最爱吃的,准备些清淡的粥食。我去看看江管家,商量一下怎么劝郡主。”
轻云点头应下,转身往厨房走去。细雨看着小祠堂的方向,眼中满是担忧。她知道,郡主此刻的心情一定很不好。那个向来坚强的女子,此刻一定在小祠堂里独自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失望。
祠堂内,幽幽烛火摇曳,映照出一排排肃穆的牌位。东方芪缓步而入,眼神中满是哀思。她轻轻跪下,向列祖列宗叩首三次,动作庄重而虔诚。
当她抬起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父母的牌位上。“长宁女统帅林穆岚、东方佩”几个字映入眼帘,每一笔每一画都仿佛刻在她心上。东方芪凝视着这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不知不觉间,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爹娘,”她哽咽着开口,声音颤抖,“孩儿不孝。案发至今已一年有余,我却仍未寻得幕后真凶。虽找到些许帮凶,却也无力严惩。都怪孩儿太过软弱了。”她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和无奈。
东方芪凝视着牌位,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儿时与父母相处的点点滴滴,如同一幅幅画卷在脑海中展开。
那时的她,常年被安置在京师。父母因军务繁忙,只能偶尔归来团聚。每次相聚,她都如获至宝,将那短暂的时光视若珍宝。
父亲东方佩,文质彬彬,一手古琴弹得出神入化。每当琴音响起,仿佛能将人带入一个超然物外的境界。而母亲林穆岚,则是巾帼不让须眉,整日与刀枪为伴。
东方芪轻轻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场景:父亲抚琴,琴音如流水潺潺;母亲舞剑,剑光如秋水凛冽。那画面,美得如同水墨大师笔下的一幅绝世佳作。
有时,年幼的她也会跟着母亲练剑。可不论如何努力,总是难以望其项背。正是那时,她才真正领悟到母亲“长宁女统帅”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从那以后,东方芪更加刻苦习武。后来几年,北境难得太平,母亲得以常驻京城。父亲又请来了江湖第一高手——她的小叔叔,亲自教授她武艺。
在刻苦修炼下,东方芪的功夫日益精进。她仿佛看到了追随母亲脚步的希望,憧憬着有朝一日也能够独当一面,为大周效力。
然而,天不遂人愿。东方芪苦涩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痛楚。谁曾想,她的内力竟会受损严重,多年苦练的身法武艺,竟成了无用之功。
“爹娘,”东方芪轻声呢喃,声音中充满了歉意,“孩儿本想继承你们的遗志,为大周效力。可如今……”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仿佛被无尽的悲伤所吞噬。
烛光摇曳,映照着东方芪落寞的身影。她跪在那里,仿佛一尊雕塑,承载着无尽的哀思和遗憾。然而,即便身陷困境,她的眼中依旧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是属于东方家的倔强,是绝不轻言放弃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