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竟然觉得她可怜。
可我实在想不明白,“她生来就有什么?她父母双亡,就连自己的亲奶奶都是疼你不疼她,你有什么可妒忌她的。”
王素心流着泪,“她是郡主,她生来尊贵,别人上赶着求来的如意郎君她却不屑一顾,我却只能挑她剩下的……就连宋庭柯,也是我从她手里抢来的。”
要是按照往常,我定然不会听她废话。
可今天我心里装了太多事,尤其是梅镜玄。
其实很多事情经不起细想,比如梅镜玄其实姓柳,我害得他家破人亡,他是以什么样的心情留在我身边,还悉心教导我。
“求你。”王素心把流着血的手腕递到我面前,“我愿意供养你。”
我微微一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做这些,背后定然有人为你指点迷津吧?告诉我,是谁?”
王素心整个人抖了抖,“没,没谁。”
我眯起眼睛,在心中猜测,应当不是青皮贵妃,她并不知我嗜血。
会是谁呢?
目光转移到我手上的药包上,我闻不到气味,不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药。
“那你准备给清若下什么药?”我一边问着,一边打开药包。
“……”王素心嘴唇微微动了动,嗫喏着没出声。
里面是一些青灰色的粉尘,带着星星点点的荧光。
突然一阵疾劲的风掀翻了药包里的粉尘,霎时间,无数青灰色的粉尘将我席卷,我在雾蒙蒙的粉尘里看到角落里走出一个人来。
这人我从未见过,她生得高挑,皮肤有些粗糙,五官也普通,就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看起来是个颇聪慧的女子。
只见她朝我扔来一团火星子,霎时间,我整个人被冰蓝色的火焰包围。
“妖女,今日死在我手里,也算是你的福气。”那女子扔给王素心一团白布,“包扎下伤口。”
王素心很快裹好手腕,“她当真会死?”
“这是自然。”那女子道,“我潜心研究的鳞火,还没有烧不死的活物。”
王素心又道:“你答应我的事,别忘了。”
她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了那种可怜兮兮的神态,反而是一脸势在必得。
那女子道:“服下此药,此后再无人知道你曾经有过身孕。”
被人点破了隐秘,王素心脸色有些难看,“那再好不过了。”她收了药,很快就离开了。
火焰燃烧在我身上,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那女子瞧着火势减弱,正欲离开,就听到我问:“这就结束了?”
她猛然转头,却看见我完好无损站在原地,身上连一丝烧焦的黑斑都没有。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这,这怎么可能……”
我吹散手背上残存的青灰色粉尘,问道:“你是谁?”
她很快反应过来,后退两步,施展轻功想要离开。
她的速度很快,我的金线比她更快。
“你跑什么?”金线将她一路拖到我的脚边,我一脚踩到了她的肩膀上,“知道我嗜血,你不会是镇天卫的人吧?”
那女子脸上虽有些慌乱,不过也算镇定,“是我技不如人,要杀便杀,何需多言。”
“可我不想杀你。”我甚至有些欣赏她,“我看你也是聪明人,这样吧,我问你答,我若是满意,就放了你,如何?”
那女子想也不想便道:“你想问什么?”
“你是怎么找上王素心的?”
“偶然听到她说红衣女,我猜到是你。”
我十分不解,“可这世间红衣女何其之多,你又怎敢确定她说的红衣女是我?”
她言简意赅地道:“异香。”
我:“……”
“好吧。”我问,“那你为什么要杀我。”
那女子突然笑了,“你伤了我们统帅,我自然不会放过你。”
“不会是赤章奉明吧?”我“嘶”了一下,“我何时伤他了,分明是他一直追着我打。”
我挪开脚,“你走吧。”
她虽然不解,却也很快站起来,“虽然你放了我,可我却不会放过你。”
“哦,知道了。”
她施展轻功离开后,我才回到偏厅。
腊梅看见我,再次松了口气,“我的姑奶奶,你又跑哪儿去了,怎么身上一股子火药的味道。”
我看到腊梅,委委屈屈地道:“刚刚遇到了镇天卫的人,她放火烧我。”
腊梅的眉头跳了跳,“又是镇天卫,这赤章奉明是有病吗,老太后过个寿他都不消停。”
“可不是么!”
腊梅拉着我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你没事吧?可有伤到?”
我摇摇头,“那个火好像烧不死我。”
腊梅是知我身份的,他见我确实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嘀咕着:“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公子交代。”
我没听清,“什么?”
腊梅摇摇头,“等下胡姬来陪你玩,切莫乱跑,咱们不多时要出宫了。”
“好,我知道了。”
腊梅走后没多久,就有个胡姬妹妹过来了。
我和她短暂的四目相对后,胡姬妹妹温柔地问:“姑娘,我是谁呀?”
原本她们四个长得就一样,贴个人皮面具也要贴一样的,这叫我如何分辨?
看起来不太像稳重的老大,我小心翼翼地试探:“凝花?”
胡姬妹妹顿时笑得更温柔了,“再猜。”
我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呃……绯雪?”
胡姬妹妹再次温柔地摇头,“不对哦。”
“宵月,一定是宵月。”我赶紧道,“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呢。”
胡姬妹妹长叹一声,恨铁不成钢道:“我是凝花啊,姑娘!”
我诚恳道歉,“对不起。”
凝花再次重重叹气,“这世间就没有谁能分辨我们四个吗?”
我小声提议,“不然你们换一换头饰……”
脸一样,身段一样,衣裳头饰也一样,就连性子都大差不差,实在很难分得清谁是谁。
当然这话我没敢说,怕伤害到胡姬妹妹们脆弱的内心。
凝花道:“要是换了头饰,我们四个还怎么调戏你!”
我无言,对月惆怅。
凝花在我身边坐下,“姑娘,你猜我刚刚去了哪里?”
“嗯?”
“洛姑娘不知道做了什么,安排我们去给那些朝臣敬酒。”凝花狡黠一笑,“你猜我是负责的谁?”
我摇摇头,“我认识那个人吗?”
凝花冲我点头。
“这朝臣里我就认识一个人,他还死了。”
凝花道:“我提示一下哦,姓裴。”
我瞪大眼,“裴,裴宣啊?”
凝花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