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分钟后。
顾曜领着云梦瑶来到诊所。
空荡荡诊所，寂静无声。
印着大理石纹路的瓷砖地板上，依旧能够闻到医用酒精的味道。
顾曜瞟向地面。
心里洋溢着阵阵复杂。
昨天。
温岐就是在这个位置，打翻的酒精。
一瓶20块钱。
温岐还没赔。
但这段时间闹出的动静，已经让彼此的关系发生微妙破裂。
顾曜也不想再提。
“顾曜……”身后传来少女的呼喊声。
顾曜扭过头，询问道：“怎么了？”
云梦瑶抬眸注视着他：“你待会儿要出门吗……？”
“待会儿嘛……”顾曜停顿。
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准备掏手机。
却突然想起来，手机已经被【癫狂状态】的云梦瑶摔碎了。
糟糕——
一整天没有看医疗软件的预约提醒——
万一有病人的话……
顾曜咽下一口唾液，汗流浃背。
他快步走到诊所的固定座机前，调着回拨。
并没有人打诊所的电话。
由此可见，貌似没有急症病患。
但顾曜依旧不放心。
“顾曜……”
“如果你要出门的话，就去吧……”
“诊所交给我就好……”
正当顾曜不知所措之际。
云梦瑶的悦耳音符在耳畔中荡漾。
顾曜看向她，眼眸满是惊讶。
今天的云梦瑶好乖——
顾曜身体前倾，将脑袋凑到云梦瑶的眼前，不可思议道：“你今天要守店？”
“嗯……”云梦瑶用鼻音发出轻吟。
语落，他侧着脸颊看向瓷砖地面的缝隙。
微微颤抖的灰褐色瞳孔中，划过阵阵失落：
“因为我的原因……”
“温岐……”
“应该不会来了……”
云梦瑶看起来比较伤感。
早餐产生的愉悦心情，也在嘴角的微微下撇中消失殆尽。
顾曜看着他。
越看越心疼。
最后将云梦瑶轻轻搂在怀里。
一遍遍地摸头。
用掺杂着磁性的温柔嗓音进行安慰：
“没事儿的，这不怪你。”
“已经发生过的伤心事，就不要再去想了。”
“总是纠结不堪回首的过去，就会陷入无法挣脱的死循环。”
“最终导致愧疚越来越重。”
“记得向前看，这样才能走出来。”
云梦瑶没有说话。
她像一只温顺的橘猫趴在顾曜的怀里。
感受着他掌心散发的暖意。
“喜欢……”
“好喜欢……”
云梦瑶轻缓蹭着脑袋，嘴里叨念着含糊不清的语调。
顾曜担心继续抱下去会发生意外。
他在少女的脑袋上揉了最后几下，将手撒开：
“那，诊所就暂时交给你了。”
“我去外面买部新手机就回来。”
“顺便给你也买一台。”
顾曜浅笑，转身就要走。
但很快又停了下去。
“哦对了。”
“如果有人来买药的话，你会使用扫码枪吗？”
顾曜询问道。
见云梦瑶呆呆地眨眼。
他尴尬一笑，迎面走了上去：
“跟我进柜台。”
“我来教你怎么使用扫码枪。”
“还有各个药品存放的位置。”
……
10分钟后。
顾曜把诊所内的药物分布情况，大概说了一遍。
云梦瑶听得很认真。
她指向身后的一个小柜子。
小柜子外面是一层透明玻璃。
能够清楚的看见摆放在上面的瓶瓶罐罐。
通过外面的那把锁。
能够判断出这些药品的【危险性】。
“喔，那些啊……”
“你暂时用不到……”
顾曜轻轻抚摸云梦瑶的脑袋。
但揉了几下，发现她并没有往常的活跃性。
此刻的少女，已经垂下眼眸。
脑袋上的呆毛，也软趴趴地落在一边。
顾曜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那些都是处方药剂。”
“每次用过后，我要写医疗报告的。”
“而且……”
“顾曜……”云梦瑶抬起头，将其打断。
她眨巴着古井无波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他：“我明白了……”
“我不会继续再问了……”
“我会乖乖坐在这里，等你回家……”
顾曜：“……”
哗啦——
顾曜拉开柜台抽屉。
掀开覆盖在最左侧的报纸。
底下藏着一枚小小的钥匙。
确定云梦瑶看见了。
顾曜又迅速合上抽屉，浅笑道：“那我出门了。”
云梦瑶点头：“嗯，顾曜，一路小心……”
【要小心……】
【嘻嘻嘻……】
【……】
顾曜离开诊所。
贴着走廊，前往中央广场的集市。
但透露着复杂的目光却通过防盗窗，注视着诊所里的动静。
云梦瑶也同样坐在凳子上，透过防盗窗的不锈钢栏杆缝隙注视着他。
直到——
两人的目光受到墙壁阻碍，彻底错开。
顾曜是医生。
在学校的那段时间，就被老师灌输各种【要具有严谨性】的说辞。
而他本人也因为【注重细节】的优点，成为他那一届出类拔萃的尖子生。
顾曜只是打开抽屉露出钥匙。
但嘴里并没有说任何话。
也没有告诉云梦瑶，这是开哪把锁的钥匙。
云梦瑶答应过他。
不会乱动那个小柜子。
如果从集市回来前，钥匙依旧原封不动的放在原位。
无事发生。
但如果要是发生了偏移……
顾曜揉了揉肿胀的太阳穴，不再继续往下想。
“今天的云梦瑶很乖……”
“她应该不会做出反常的行为吧……”
“等新手机拿到，再向老师好好聊聊，把云梦瑶的状态拟出一份【文献报告】，让他研究研究吧……”
……
诊所内。
云梦瑶坐在椅子上，漫无目的地注视着窗外。
麻雀在土壤里蹦蹦跳跳地觅食。
偶尔吹来一阵微风，把走廊上的落叶刮得哗哗作响。
世界变得好安静。
云梦瑶感觉到不再有人。
她跳下椅子，穿上顾曜的白大褂。
又往胸前的小口袋里放进几支笔。
把自己打扮成医生的样子。
紧接着，走到旁边的落地镜前。
打量着自己。
【顾曜，顾曜……】
【这件白大褂全部都是你的味道……】
【我感觉好像已经和你融为一体了……】
【好喜欢……好喜欢……】
云梦瑶的身躯渐渐颤抖。
她呼着不匀的气息。
猛地握住衣襟，拽到鼻腔下嗅闻。
【我是那么的爱你！】
【你却把镇静剂扎进我的颈窝！】
【就因为要保护一个陌生的女人不受伤吗？！】
【你是我的！】
【你只能属于我！】
仇恨占据云梦瑶的身躯。
那轮灰褐色的瞳孔，很快便被充斥着戾气的腥红眼眸覆盖。
她转过身。
缓缓走向柜台。
拉开抽屉。
取出藏匿在报纸下的钥匙，握在手中。
【顾曜……】
【一想到在镇定剂的作用下，你平躺在我面前】
【想挣扎却没法行动的样子……】
【我就兴奋到发抖……】
【吞噬……】
【是从你的头颅开始……还是从脚开始呢……】
【嘻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