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尼森知道自己如今已是必死之局,自灵魂和身体产生的极度虚弱感,让他甚至无法回想起那些和席思妮一起欢愉的日日夜夜,看着不断离开他身体的黑水,他喃喃地道:“我是地精族的罪人呐”。
只是面临死亡,哥尼森依旧坚守着地精一族的骄傲,地精族人可以什么都硬不起来,唯独骨头必须硬,与敌人同归于尽,才能维持他这一生最后的体面,在金盾即将碎裂的刹那间,哥尼森冷笑着激活了天爆雷珠。
可是,老杂毛,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是在镇魔塔内啊……天爆雷珠爆炸的瞬间,我的意念一动,在哥尼森惊愕的目光下,我消失在他的面前,“轰!”,擦掉嘴角反噬而出的鲜血,我万分心疼地看着镇魔塔再次变得无比暗淡,无奈地叹口气,“就当是破财免灾了”。
哥尼森已被自己炸的渣都不剩了,一代地精一族大长老就这么憋屈的死亡,大概这世间唯一公平的便是,不管你是任何种族,任何地位,路的终点都是死亡。
瑶瑶骑着九霄犼来到我的身边,伸出手说:“小君子,这里已经完事,我们去找露露他们吧”。
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好笑,总想那么多干嘛,我想的一切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难道我还能改变什么?
收起地上哥尼森掉落的两个圆锯和断裂的缚龙锁,顺着瑶瑶的手翻身爬上九霄犼,笑道:“哈哈哈,走!我都不知道我的小瑶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刚才竟然能压着那个三长老打,把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瑶瑶面对我的夸奖十分受用,笑弯了眉眼,“嘻嘻嘻,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一直都这么厉害好嘛,哼,原来你一直在小看我”。
“哈哈哈,是小人眼拙,还请女王大人恕罪,我们去接露露,走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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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九霄犼的品级十分高,所以即使还没有成长到成熟体,在地形没有限制下,它的速度比小李子快多了,追赶了没过多久,我们便看到了稀稀拉拉的地精族人,或瘫坐在地上,或陷入了晕厥,甚至有相对弱小的地精竟然死亡了。
面对战力完全丧失的这些地精,我们没有伤害他们,不是妇人之仁,而是实在没必要,每个世界都有它们自己的法则,而这里的法则便是书院的规矩,是非对错,在对我们没有产生威胁的时候,目前我和瑶瑶还没有资格去评判,就交给书院处理吧。
赶回出口的时候,我和瑶瑶开始还辨认了好久才认出这里是刚才我们离开的地方,几位大神战斗后的场地面目全非,若不是还有一些雌性地精光着身子瑟缩在一个大坑里,我们还真不好认。
让瑶瑶去试着询问露露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却得不到任何有效的反馈,她们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和思考的本性,只会哼哼哈哈,更有甚者还向我爬来,欲向我索取,她们已经完全沦为奴隶玩物,天灾余孽当真该死!
突然南边响起了经久不息的爆炸声,天空中也显现出地精护族大阵,大阵在剧烈的波动着,指引出露露她们的战场所在,当我和瑶瑶通过一路狼藉,赶到战场的时候,没有看到尼哥大和席思妮的身影,只有颜中庸背对着我们。
露露在一旁盘膝调息着,见我们过来点点头,没有说话,接着我们跟着露露将目光都转到了略显落寞的颜中庸身上,沉默了许久的颜中庸跪在血海上,面朝血海内的书山,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在他磕完最后一个头后,久久未起。
书山,书冢……
颜中庸重新站了起来,又鞠了一躬,“不好意思,让你们等我许久”。
“颜兄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朋友,都是应该的,而且正好我们也可以休息一下,你这是?”,我看向那些书山,总觉得心中一片悲凉。
颜中庸捡起书山中的一本书,翻看了几眼,才说道:“他们都是我原来的师门长辈,殉于天灾之年”。
颜中庸又说道:“对了,我联系了书院的老师,我们还要在这稍候一下,等老师他们过来处理残局之后,我们还可以同老师们一路回书院,这样更快,更稳妥”。
颜中庸说完之后,一直波动的地精护族大阵终于坚持不住,消散开,明媚的阳光洒进了这片阴暗许久的地精族地,叹了一口气,继而转为轻松,将自己血海书山收了起来,迎着阳光笑了一下。
“当初我需要开辟出自己的领域时,奈于天资愚钝,始终不得其法,苦恼了许久,兜兜转转间便回到了我生活,长大的书院原址,或许是书院的长辈,师兄师姐在天有灵,冥冥中竟让我有所感悟,开辟出了你们所见的这个领域”。
“当时我便立下宏愿,誓要杀尽所有来犯的天灾之敌,既是报仇,也是完成他们的遗愿”。
“也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原因”。
“颜兄……”。
“哈哈哈,难不成你还想安慰我?我早就看开了,读了近万年的圣贤书,有什么道理是我不懂的呢,我就等着祭酒说的那天来临”,颜中庸目光狂热地直视着天上的太阳。
他眼里的狂热包含了太多,我不知道他说祭酒说的那天是哪一天,不过那饱含的期待,毫不作为,杀意,冰冷刺骨,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颜中庸吧,平时的洒脱,放荡不羁,不过是他在掩饰内心的手段而已。
而当四面八方传来朗朗读书声时,颜中庸马上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谦谦如玉,温和有礼,我和瑶瑶听着这些读书声也顿感内心平和,战斗后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一些背着书箱,身着青衿的读书人自四方而来,一艘大舟也紧随其后,破空而出,从大舟上又下来不少读书人,其装束与颜中庸略有不同,同是青衿,却少了不少感觉,说不太好是什么感觉,总之不是初见到颜中庸的感觉。
“他们是无为书院外院子弟”,颜中庸适时为我介绍了一下。
原来是外院子弟,确实和内院书生有较为明显的区别,当然不是指穿着上的区别,而是给人的感觉就是和颜中庸以及那些背书箱的读书人差那么一点。
却突然传来一句话:“中庸,你可还记得何谓中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