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初忙捯饬着看下一张,手跟上了,眼睛还没跟上,字迹就已经消失的乱七八糟,只剩下几点略微重的墨点。
苏南初:“……”
不是,人家用这种可以消失的墨水都是写几个字。
谁像他写两大张啊!!!
这谁能看完啊??
摸着手里空白的纸张,苏南初绷紧唇,最后直接团了团扔了。
现在的道士都这么闲的吗,她怎么样,关他啥事?
下人过来叫她吃饭,苏南初蹭蹭手跟上去。
原本这个插曲已经忘的干净。
谁知道吃饭之时,苏禀谦突然看着她的方向感慨了一句。
“臣记得,娘娘小时候最不爱吃口蘑,但是偏偏又爱口蘑肥鸡,所以每次都要吵闹让人将里边的口蘑全部挑完…”
“如今娘娘也长大了…”懂事了,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折腾人了。
苏南初干饭的动作顿了顿,低头看着自己盘中刚夹的口蘑,顿了片刻之后,把东西放在嘴里嚼着。
等咽下去之后,缓缓道:“可能小时候没有饿过肚子吧。”
她说着,继续夹着菜埋头吃。
话音风轻云淡,似只是随口一说,却让桌上两个人同时看过去。
苏禀谦呆愣后,那老眼珠一抬眼泪就止不住,忙拿着帕子沾了沾,是啊,宫里那地方,哪里是那么好待的。
她又是罪臣之女,怕是也就只能去那些又脏又累的地方,没日没夜干活,还吃不饱,穿不暖…
猝不及防又提起伤心事,他的胸口就像被人死死攥着一把,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那要死不活的模样,让在他边上吃饭的窦翊忍不住看过去一眼。
还是上官堇心眼好,忙打破氛围插了一句:“苏大人好记性,这么多年还能记得娘娘饮食习惯。”
“果然是血脉相连,父女情深。”可不情深吗,这几天只要是他们几个人在一起,他那眼睛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苏南初。
这模样让他都羡慕了,他那个爹整天冷着那张脸,一开口就是教训他,小老头年纪大了,气性也大,现在看他干啥都不顺眼了。
苏禀谦听出来对方有调侃之意,忙接着笑谈,调整好情绪回道:“让上官将军见笑了,下官将过半百,唯留下这一女,难免记挂了些。”
自己女儿,谁不记挂,他家夫人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小时候在他怀里长大的。
说着话,还丝毫不隐藏自己在女儿面前的窝囊,甚至十分引以为傲。
这又怂又没出息的模样,让窦翊在旁边冷哼了一声。
老东西,自己身上一团糟,还有功夫记挂别人了。
人家用他记挂吗?抄家贬进宫,做最低等的宫女,挨着饿,受着苦,一张烂棋走到今天的位置。
还把他这个父亲从大铁牢里挖出来。
他不给人家拖后腿,就够让人家感恩戴德的了。
冷哼声太大,自然传进苏禀谦的耳朵里,男人不急不躁,只衔接自如的将目光转移到对方身上,并不示弱且诚恳又文质彬彬加了一句道:“在这上边,下官还是过于优柔寡断,感情用事了,远不如窦大人。”
谁不知道他啊,那年好一招反水大义灭亲。
窦翊:“……”
啥也没说,但是又像指着他鼻子说。
不就是在暗讽他在叶知瑶谋反那年反水,转头现在皇上的事吗?
表面上人人都在说当年之事,他窦翊大义灭亲,朝中典范,实际上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骂他薄情寡义,无情无义。
窦翊对这些倒是不屑一顾,假装听不出来对方的阴阳。
不过倒是苏南初抬起了头,她想起来那道士刚才的话。
[娘娘不妨去问的窦翊,问问当年之事他掺和怎么一脚。]
正好今天收到了这里,顺着这个机会,她问向了沈璟之这个问题。
跟宸太妃有关的都死干净了,唯有一个他一直活蹦乱跳的,他是干了点啥。
沈璟之并没有开口,只把目光放在了窦翊身上。
窦翊领会其意,低头开口言道:“此事说来话长。”
“小妹生产当年,正逢边疆动乱,贵妃娘娘才刚出世,明乐侯一家急着赶赴战场,便将女儿托付给臣抚养。”
“可以说,从幼到大,贵妃娘娘都是臣一手带大,臣对贵妃娘娘再了解不过。”
“后来贵妃娘娘十六岁之时,明乐侯贪污军饷被惩处,全家落狱,贵妃娘娘入宫为婢,再见面就是两年后,贵妃娘娘在先帝登基第一年寿宴上一舞倾城…”
然后就被封了贵人。
“臣可以保证,即便对方那容貌同臣小妹之女一模一样,但是那芯子绝对不是,臣养育了外甥女十六年,怎么会认不出来?”
窦翊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只可惜,我那妹妹被对方形似她的容貌冲昏了头脑,一味的以为那就是她的女儿,最后竟然还要跟着对方谋反。”
“先帝是什么人?雷霆手段,怎么会被她满嘴自由平等的一介女流之辈蒙骗,自以为得了些许圣宠便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不顾丝毫纲常伦理,这怎么会是当时臣精心养育出来,温婉娴淑的外甥女。”
他那妹妹因为自幼亏欠这个女儿,一直对其唯命是从,百般宠溺,背地里在朝堂上没少胡作非为,陷害忠良。
当初军饷的事,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有什么冤屈的,他那妹夫爱财如命,拿着钱养那么多外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