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雷山感受到沈总的亲切和平易近人,心中的拘谨渐渐消散:“琼儿,你们沈总可真是个奇怪的人,放着香烟不抽,偏偏喜欢这个!”
“叔,其实水烟才是真正的好东西,不仅卫生,而且抽起来有一种独特的思古情怀。”沈总耐心地向方雷山解释。
尽管方雷山对所谓的“思古情怀”一知半解,但他感觉与沈总的距离拉近了许多:“琼儿,你的茶怎么还不上来?”他催促道。
“爸,水还没有完全烧开,正在炉子上煮着呢!”方琼回答道。
“叔,别着急。”沈总安慰道。
“沈总,农村里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待你,都是一些简单的饭菜,恐怕你们城里人在这里会感到不适应。”方雷山略带歉意地说道。
“叔,你太客气了。城里并不全是富有的人,大多数都是像我这样的普通老百姓。”沈总笑着回应道。
方雷山仔细瞅瞅,觉得他的话不像是敷衍之词。眼前的沈总眼神真诚,语气恳切,全然没有城里那些有钱人的傲慢与矫情。
方雷山心中微微一动,他原以为城里人都是高高在上,看不上农村的一切,没想到这位沈总竟如此接地气。
“沈总,你不嫌弃咱农村就好。咱这粗茶淡饭虽说比不上城里的大鱼大肉,但都是自家种的养的,干净得很。”方雷山的语气也多了几分热情。
沈卿尘微微一笑,“叔,我就喜欢这纯天然的味道。在城里待久了,反而更想念农村的宁静和朴实。
两人相视而笑,一种别样的氛围在这简陋的农舍中弥漫开来。
方琼出门提着壶开水进来:“沈总春尖、茉莉花茶,你喝什么?”
“春尖。”
农舍里,弥漫着温暖而质朴的气息。那烧着燃煤炉的屋子,炉火熊熊,红彤彤的火光映照着四周,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无尽的暖意。炉子上的水壶正“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白色的水汽袅袅升腾,弥漫在空气中,让整个屋子都显得湿润而温馨。
屋子的一角,摆放着一张有些陈旧但擦拭得很干净的八仙桌,桌上的木纹清晰可见,仿佛诉说着岁月的故事。那只略显古老的红铜水烟壶静静地放在桌上,壶身散发着独特的光泽,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古朴。
方母端着两盘精致的下酒菜,从厨房缓缓走来。她的步伐沉稳而熟练,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
那两盘菜,一盘是腌制的萝卜干,萝卜干切得粗细均匀,上面撒着一些翠绿的葱花和红红的辣椒段,看起来格外诱人。每一根萝卜干都像是吸收了日月精华,散发着浓郁的农家风味。
另一盘是自家炸的花生米,花生米颗颗饱满,金黄酥脆,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那酥脆的外皮,仿佛只要轻轻一咬,就会发出“咔嚓”的声响,让人回味无穷。
屋外,院子里的几只鸡在角落里悠闲地踱步,偶尔低下头啄食地上的谷粒。一只花猫趴在墙根下,眯着眼睛晒太阳,它的毛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顺。
院子的角落里还堆放着一些农具,锄头、镰刀等,虽然有些破旧,但却充满了生活的痕迹,它们见证了农家人辛勤劳作的日日夜夜。
不远处的农田里,一片寂静,只有那残留的麦茬在寒风中微微摇曳。田埂上的枯草随风摆动,仿佛在诉说着过去一年的丰收故事。
而远处的山峦连绵起伏,在冬日的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别样的壮美。山上的树木大多已经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但它们依然坚强地挺立着,守护着这片土地。
方雷山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依旧热情地拉着沈卿尘,大声唱着秦腔。一旁的芳菲忍不住凑到父亲耳边,轻声说道:“爸,饭菜准备好了,可以开饭啦!”
听到女儿的话,方雷山猛地回过神来,急忙招呼沈卿尘:“沈总,先吃饭吧,琼儿,去柜子里拿瓶好酒过来!”
沈卿尘连忙摆手拒绝道:“叔,酒就不喝了,谢谢!”
方雷山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说:“来到家里连一杯酒都不喝,那怎么行呢?”
沈卿尘赶忙解释道:“叔,真不是我不想喝酒,实在是这次来还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办。”
方雷山好奇地问道:“哦?是什么任务啊?”
沈卿尘转头看向方琼,然后认真地对方雷山说:“叔,其实我这次来是想在村里收购一些百合。”
方雷山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表示自己已经了解情况。沈卿尘看着方琼,好奇地问方雷山:“叔,您知道为什么之前她们没有谈成吗?”
方雷山放下筷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这个其实不难猜,她们几个小娃娃年纪轻轻,懂得什么啊?一上来就叫嚷着这么大的生意,谁会轻易相信呢?”
沈卿尘好奇地追问:“她们有没有见到村长?”
方雷山点点头:“见到了,但没聊上几句。”
沈卿尘转头看向方琼,疑惑道:“不是说已经谈妥了吗?怎么后来又反悔了?”
方琼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一开始确实是跟村里的会计谈好的,可谁知道他说话根本不算数。”
沈卿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看着方雷山问道:“叔,那现在该怎么办呢?”
方雷山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拿起一瓶白酒,开始拆解包装。沈卿尘见状,连忙阻止:“叔,我带了酒和肉。”
方雷山摆摆手:“我看到了,那些留着明天吃吧,今天我们就喝这个。”
沈卿尘无奈,只好帮着方雷山打开酒瓶,并将他面前的酒杯斟满。
“沈总,你也给自己倒一杯。”方雷山指了指他面前的空杯。
沈卿尘一边倒酒,一边继续询问:“叔,您还有其他办法吗?”
方雷山举杯和沈卿尘碰了一下:“这个不难,明天我带你去见村长。”
“叔我们现在去请他!”
方雷山仰头把酒干了:“沈总喝酒。”
沈卿尘只好也喝了,眼底满是期待。
“村长现在不在。”
“他去哪了?”
“村长一家去送百合了。”
沈卿尘闻言叹口气说:“看来这趟是白来了!”
方雷山笑言:“今天先住下,明天我来想办法。”
沈卿尘又燃起希望:“叔村长这个人好说话吗?”
这时方琼端着两碗面进来:“沈总饭来了!”
沈卿尘赶忙接过来确是两碗臊子面,细细的面条上面铺着用洋芋、木耳、胡萝卜、黄花菜和肉臊子勾兑的臊子汤,既好看闻起来还特别香。
那面条根根分明,粗细均匀,仿佛是农家人精心制作的艺术品。臊子汤色泽鲜艳,洋芋软糯,木耳爽滑,胡萝卜清甜,黄花菜散发着独特的香气,肉臊子更是鲜嫩多汁,各种食材的香味相互交融,让人垂涎欲滴。
方雷山用筷子指指:“沈总大冷的天吃点热的舒服!”
沈卿尘此时顾不得太多:“叔我就不客气了!”
“吃!不够了还有。”
一碗臊子面下肚,沈卿尘感到格外畅快。
“沈总再来一碗!”
沈卿尘看看屋外:“叔喊阿姨和小方过来吃。”
方雷山:“你先吃她们等会儿。”
“那怎么成,我先陪您喝一杯。”
说话间,方琼又端了两碗进来:“沈总再吃一碗!”
“小方,你和阿姨快点来吃!”
“你不管我们!”说完方琼又出去了。
沈卿尘只好端起碗连汤带面吃了进去。
方雷山笑着点点头:“沈总再来一碗!”
沈卿尘赶忙摇手:“太好吃了,不过我是真的没地方装了!”
“那好,吃菜。”
沈卿尘又接过刚才的话题:“叔,村长这个人怎么样?”
方雷山笑着回答:“只要我同意了,他那边也没啥大问题。”
沈卿尘瞪大了眼睛:“叔你说的是真的?”
方雷山此时酒劲上头,脸和脖子红成一片:“咋,你不信?”
沈卿尘赶紧应和:“叔,我信!”
方雷山这才缓和了口气:“他方开山见了我还得叫声姑舅爸呢!”
方母闻声骂到:“喝点酒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村长是你随便议论的?”
“怎么我说错了吗?他方开山是不是我的侄儿子?”
“你别拿辈分说事,我只知道他是村长你是村民。”
“村民咋了?从小我就比他功课好!”
“得了,都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还整天挂在嘴上。”
方雷山被爱人怼的说不出话来,低头喝闷酒。
方母见了好笑:“沈总让您见笑了,他爸和村长是同学,明天让他说一下估计没啥问题。”
沈卿尘闻言放下心来:“阿姨你和小方快吃饭要凉了!”
饭后方琼嚷着要带沈卿尘到地里去看百合,方母没考虑就答应了。
两人沿着山路缓缓而行,放眼这一带起伏的山峦沈卿尘心情大好:“方琼要是挣了钱你打算怎么花?”
方琼想了想:“我想给家里买只羊。”
“为什么买只羊?”
“家里的几只羊去年卖了,我想买只母羊还能下崽。”
“叔会放羊吗?”
方琼笑了:“沈总我们这里小孩都会放羊!”
沈卿尘自己也笑了:“方琼你别笑话我!”
“哪能呢,你们城里人不懂这个。”
“方琼家里除了务农还有别的营生吗?”
“沈总农村挣钱的门道不多,除了种地、养羊再就是到厂里打工。”
“打什么工?”
“就是到百合加工厂打工。”
“去那收入高吗?”
“收入还可以,就是时间太短了。”
两人一直爬到山顶才下来,回来天已经擦黑了。
进到村庄,各家又开始忙着做饭。烟囱里升起袅袅炊烟,那炊烟在微风中缓缓飘散,弥漫在整个村庄的上空,给人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有柴火煮出的米饭香,有炒菜的油香味,还有那独特的农家大铁锅炖菜的味道,各种香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农村特有的生活气息。
方雷山招呼沈卿尘上桌,沈卿尘推辞道:“叔中午吃多了,现在还没有消化呢!”
方雷山有些遗憾:“那给你做米饭吃?”
“不了,有花卷泡着臊子汤就行!”
“好,我给你弄去。”
饭后沈卿尘陪着方雷山看了一会儿电视,头一个劲打瞌睡。
方母见了喊方琼给沈卿尘收拾被褥,方雷山也说:“沈总早点睡吧,忙了一天了。”
沈卿尘跟着方琼来到东厢房,里面早收拾的干干净净。
“沈总你今晚就睡这儿,被褥是刚换的,炕也给你烧热了。”
“方琼谢谢了!”
方琼离开后,沈卿尘环顾了一下房子,见到墙上挂着的照片就忍不住端详起来。
照片都是方琼哥哥的,有身穿军装的标准照,也有身穿作训服的,其中一张引起了他的注意。
照片里方琼哥哥身穿迷彩服,背着一把八一杠,胸前戴着大红花,整个人意气风发。
拉了灯,沈卿尘脱衣钻进被子,整个人陷入温暖的怀抱。四下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只有窗棂上可见淡淡的月光。
一片寂静中偶尔听见风的声音,变天了,明天会发生什么?
沈卿尘在这宁静的冬夜,思绪渐渐飘远。风的低吟仿佛在诉说着未知的故事,那淡淡的月光洒在窗棂上,像是在为明日的篇章埋下神秘的伏笔。
他不知道明天会带来什么,是初阳下的惊喜,还是风雨中的挑战?但在这一刻,他紧紧依偎着这份温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无论明天是晴空万里还是阴云密布,他都愿意坦然去面对,因为在这漆黑的夜里,那温暖是真实存在的,而明天,是一场充满希望与可能的冒险。
夜晚,沈卿尘躺在炕上,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心中感慨万千。这里的人们虽然生活简单,但却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让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