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奉天殿上,气氛显得压抑至极。
吴风从来没有见过老朱如此沮丧、愤怒,吓得以头触地,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老朱杵在大殿中间,几乎半个时辰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
吴风终于听到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吴风,你说还有一些神秘人,是什么意思?”
“禀皇上,我们查到,一共有两伙神秘武士……我们夜里到的太原城外,当晚两伙人在晋王府大牢激战,又起了大火,所有犯人都死了。”
哦……
老朱沉默好一会儿,又问:
“晋王呢?
“已经带到了凤阳高墙。”
“有没有问过?有没有那事啊……”
问到这里,老朱的语气已经有一点缥缈。
啊?
吴风心头狂跳,只好如实回答:
“臣问过,晋王说他也不知道……”
哦,
不知道啊……
老朱这才缓了口气,再看了一遍吴风的回报,突然又问:“耿亮呢,他身为副总兵,就什么也不管吗?既然不管,为什么当晚又调动了兵马?”
“回禀皇上,臣等也查了,也回报了,耿亮说当夜得到探报,说太原要出大事,总兵周龙又失踪了,于是调动了兵马……”
哦……
老朱嘴角泛起一丝狞笑。
“跪安吧……”
老朱等吴风走后,才喃喃自语:
“反了……都反啦……”
他看了吴风的回报,已经猜到太原的事情有好几股势力,一伙是杀人灭口,一伙是居心叵测,一伙是隔岸观火……
凭借绝顶的帝王天资,他已经猜到,胡惟庸、冯胜肯定参与其中,都想把蓝玉一伙干掉,接管了山西呢……
而这件事,又牵扯皇室极大的丑闻,他思来想去,只能用最轻微的方式来结案。
“李进,拟旨……”
“臣在。”
……
正午,
苏尘正在中书省摸鱼,忽然李进来传旨。
这种事非常罕见,胡惟庸吓了一跳,带着大家全都跪在院中。
“诏曰:太原乃九边重镇,王府失火,军政各方踟躇误事,自总兵官、参将、巡抚、参政,降一级录用,全员与陕西对调。着胡惟庸主持其事,不可敷衍。”
啊?
不可敷衍?
胡惟庸立刻脸色大变——
完了!
皇上知道了?
他乃是奸臣之最,一下就看出来:老朱已经察觉有人搞事,所以提前布局,让所有人无利可图!不仅无利可图,还要降一级录用……而让他来主持这么一个地方上的事,显然也是敲打自己:以后不要再干预地方上的事了……同时也在暗示自己:他老朱什么都明白!想要夺取山西兵权,休想!
“臣等遵旨!”
胡惟庸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而这时,
苏尘耳边传来了清脆之声:
【叮!】
【恭喜宿主及时杀了蓝天鹏,让蓝玉逃脱灭顶之灾,成功完成第17次老六任务。】
【完成情况:优秀】
【获得奖励:番薯种三万斤】
【叮!】
【反杀任务提示:如果宿主能够反杀此案中的敌人,可获得特别奖励。】
啊?
又来这个啊?
苏尘感觉系统好久没有来农产品了。
不过也好,
番薯这玩意跟土豆搭配,绝对是人口繁衍的利器。
更何况,
烤番薯这类东西,老朱肯定爱吃。
此时此刻,
他偷偷打量胡惟庸,再听听诏书,已经明白了大概——
老朱的锦衣卫也不是吃素的,大体上还是搞清楚了事态,而且因为看到胡惟庸。冯胜这伙人的异动,所以及时止损。
这才让蓝玉侥幸逃脱了!
说到底,
要不是胡惟庸野心过大,蓝天鹏这个事一定会让蓝玉掉一层皮的。
现在倒好了,
老朱顾忌各方势力深度卷入,也不再追究了。
“但是,老朱不追究,不代表我不追究啊……”
苏尘是当老六的,而且也很久没有反杀了。
……
当晚,
李善长上,气氛很是反常。
“惟庸!老夫的话你也不听?叫你不要急,你怎么敢这样干?”
李善长是何等人物?一听诏书就明白了。于是才把胡惟庸一伙文官,还有付友德、冯胜他们全叫来了。
“老相国,蓝玉的义子是真的!假不了……”
哼!
李善长用拐杖指指他,怒气吹须地说:
“你还狡辩?老夫已经问了,淮西许多人都说,周龙并不是蓝玉的义子,蓝玉的义子里,也没有一个叫蓝天鹏的!”
哎呀!
胡惟庸一下急了:
“老相国,他这是诳人呢!周龙又名蓝天鹏,在太原谁不知道啊?这事还能有假?”
李善长冷哼一声:
“惟庸啊,你没明白,人家比你厉害……老夫问你,他们全都不认,谁还能证明啊?死无对证啊,他就是当面抵赖,你又有什么办法?”
啊?
嘶!
这一刻,
所有人全都傻眼了——
对啊!
蓝玉就是当面抵赖,那也是没法咬死的啊!
毕竟,
认个义子义父这种事非常普遍,也不需要登记造册,只要两个人磕个头就成了,那是说有就有,说没有就没有,谁也没办法!
很显然,
蓝玉多半已经给所有部将、义子都说了绝不承认周龙,如此一来,谁也没办法证明周龙是蓝玉的义子。
啊?
这?
胡惟庸这时才噎住,叹息说:
“学生明白了……”
李善长踱了几步,气还是没消,又说:
“惟庸啊,这种事,你难道不晓得厉害?怎么能插手啊?惟庸!你这碗水还浅着呢!”
说到这里,
李善长语气变得很怪异,恶狠狠看着他。
“我,学生,学生明白了……”
唉!
“你啊!”
李善长终于坐下来,犹自气喘吁吁。
这时,
冯胜再也憋不住了,终于问出来:
“胡相国,到底怎么回事?耿亮也被罚了?他都没干什么啊?还有,怎么会有一伙人劫狱?耿亮说这批人厉害无比,到底是谁啊?蓝玉派来的吗?”
胡惟庸一脸便秘,嗫喏说:
“公爷,我也不知道啊……不过很明显,这伙人就是去杀人灭口的!不是蓝玉,还能是谁啊?”
付友德摇摇头:
“胡相国,我们都盯着呢,蓝玉一直在家窝着,要么就是去集贤楼喝酒听曲,根本没见什么人……”
哼,
胡惟庸瞪了众人一眼,
“我上回就说,蓝玉一定有问题,你们不信啊……等着瞧吧,这个人啊,太厉害了!咱们不把他揪出来,早晚得死……”
这时,
李善长摆摆手,不耐烦地说:
“不提了、不提了,这事以后谁也不准再提!”
“是。”
众人一起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