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楚钦握着拍柄，胶皮松松垮垮地从木板上耷拉下来，王楚钦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手指因攥得太紧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肖指导脸色铁青，当即拿手机给张指导拨了个电话，铃声在安静的房间响了足足有十几秒才中断，熟悉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
“怎么了？”
肖指导冷笑一声，语气不善地道：“你小儿子副拍的胶皮让人给撕了。”
“我靠，他妈的，至于做这么绝吗！”张雷指导在王楚钦的印象里很少会这么直白的骂脏话，足以可见电话那头的人此刻有多愤怒。
肖指导深呼吸平静下来，“我拍张照发给你保留证据，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把胶皮粘上，明天的比赛在上午，胶水不一定能干。”
张指导沉默了几秒，赶紧道：“不管能不能干，赶紧粘上再说，大头呢？”
肖指导把手机往王楚钦面前递了递，跟电话那头的人说：“在我这呢，我开的公放，他听着呢。”
“楚钦，不管怎么样， 这事是京队对不起你，我代表京队跟你道歉。”张指导语气里透着心疼。王楚钦睁开眼睛，十分勉强地扯出一个微笑，缓缓开口道：“您不用跟我道歉，是京队培养的我，我知道好歹。”
“断拍子的事我们没办法追究，但撕胶皮的事情我一定追究到底，等你回来，肯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张指导言之凿凿，声音里的坚决还是让王楚钦触动了一下。
王楚钦有些委屈，他憋着口气，走上前坐到床边，从肖指导手里拿过手机，双手捧着对电话那头道：“无所谓了，事情已经这样了，我要个交代也没什么用，您还是多为京队争取点好处吧，单打我放弃了，等胶皮干了，我会好好熟悉副拍，团体的时候不拖后腿的。”
肖指导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张指导沉默了好久，久到王楚钦都以为电话被挂断了，他看了眼屏幕，从扬声器里传来的呼吸声有些重，王楚钦现在冷静的可怕，还反过来安慰张指导：“我没事，我既然决定入局了，就不会只顾着自己，我有责任和义务为团队考虑。”
“那不是你的责任和义务，那是我的。”张指导轻声吐出来几个字，却沉重地让他跟王楚钦都无法承受。
王楚钦笑笑，辩驳道：“那这么说的话也不是龙哥的，但龙哥还是承担起来了，龙哥能做到的我一样也能，肖指老说你们惯着我，我一直不以为意，现在我也这么觉得了。”
“行了，我就给你说一下这个事，让你跟他们谈判的时候心里有个数，晚会儿再跟你说，我们先去粘胶皮。”肖指及时打断两人之间的谈话，该说的已经说的差不多了，再多说下去谁都容易动摇信念。
张指导应了声“好”，肖指果断把手机拿过来挂断电话，让人把胶水拿过来，重新粘胶皮。
肖指导把板子跟胶皮的状态拍照、录视频一起发给张指导，全部忙完才看向王楚钦，宽慰道：“单打打到哪算哪，别有太多心理压力，打成什么样都不怪你。”
王楚钦咬咬牙，重重地点头，完全没有了刚才跟张指导说话时装出来的轻松。
等人送胶水的时间，王楚钦犹豫再三，抬头望着肖指导，小心翼翼地喊人：“肖指。”
“嗯？”肖指导把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看向王楚钦。
“如果这次我的单打成绩真的不好，您还会带我吗？”
肖指微愣，凝眉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我害怕成绩太差，达不到你们对我的期望。”王楚钦眸子暗了暗，内心敏感的有些脆弱。
肖指长出一口气，按着他的脑袋使劲揉了两把，“不会，我说话算数，打到哪算哪，一轮游我也认了，虽然我不喜欢你输球的时候找客观原因，但这次我知道你委屈。挺过去巴黎，以后你的训练保障就是你说的算，别说想让我带你了，你就算跟张指说不想让我带你，他也能为了你想办法把我搞下去。”
王楚钦轻笑一声，小声吐槽了句：“你俩真是塑料友谊。”
肖指哈哈大笑，掐了一下他的脸，逗弄道：“我俩没有友谊，全是利益，他为了你和京队，我为了京编跟你，总体来说暂时是利益共同体，这关系可比友谊牢固的多。”
“那你以后对我说话温柔点，怎么对莎莎说话就怎么对我说，不然我会跟张指说我要换教练的。”王楚钦胆子也大了起来，还敢跟肖指开两句玩笑。
肖指完全没介意，他喜欢看王楚钦鲜活的样子，这才是他徒弟应该有的风范。
等胶水送来，两人赶紧把胶皮粘上等晾干，王楚钦给孙颖莎发去消息：“莎莎，副拍重新粘了下胶皮，今天没办法练了。”
孙颖莎很聪明，她咬着嘴唇，火光在眸中闪烁，主拍被人踩断，副拍也出了问题还要重新粘胶皮，这是多怕王楚钦打出来啊。
王楚钦跟肖指导聊了几句，把拍子留在肖指导这，出门回自己房间。
进门的时候，孙颖莎正靠在沙发上看录像，听见动静，赶紧把手机按灭，视频却还在后台播放着声音。
王楚钦站在门边哑然失笑，关上门盯着孙颖莎，一步一步走到沙发旁边坐下，从她手里抽出手机，解锁后自己举着手机凑到孙颖莎面前，笑道：“我陪你一起看，让哥来给你好好分析分析。”
孙颖莎还想关掉，王楚钦拦住她的手，认真道：“打好你的比赛是目前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你不能这样，在球场上我们是完全独立的个体，不要因为我影响你，我喜欢强大又自信的孙颖莎。”
孙颖莎默默收回手，缩在王楚钦身边跟他一起看自己单打对手的录像，王楚钦时不时讲几句，一场比赛复盘完，点开下一场的空档里，王楚钦不经意地冒出来一句：
“骗你的，什么样的孙颖莎我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