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臣抿抿唇,在他近乎固执又强硬的目光中张嘴咬住那节手臂,感受到水流冲洗伤口,他脸色苍白的厉害。
下一秒,牙齿咬破皮肉,涌入口腔的带着一股浓郁的药草苦涩的味道,血腥味却很少。
感受到手臂传来的轻微刺痛,鹤云程面不改色,用一只手将背包里面的药剂粉末拿出来,直接用牙齿拧开,撒在解雨臣的伤口处。
那是鹤云程为他专门准备好的药粉,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有点像是桂花,但却没有那么浓郁,是很淡很淡的味道。
直到药粉撒完,准备缠绕绑带的时候,解雨臣松开了牙齿,任由鹤云程为他缠绕绑带,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我在里面发现一个铁盘,铁盘下面有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的空气有问题,能麻痹声带。”解雨臣缓缓道。
他手指抬起,摸了摸喉咙,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
“想要再进去的话,得让下面的人吊几副防毒面具上来。”
鹤云程点头,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专用创口贴给自己贴上。
又从背包里面翻出解雨臣的衣服,避开伤口,小心翼翼给他穿上,问道:
“那伤你的那个东西呢?能说出那是个什么东西吗?”
解雨臣注视着他将自己的外套一拉到顶,摇头道:
“是个活物,但我说不清那是个什么怪物,有点像刚才我身上的那些头发缠绕成一团的模样,目测有两米高。”
“我也没有见过,不过这种邪门的地方有点邪门的东西也正常。”
闻言,鹤云程啧了一声,瞧见已经转身走过来的吴邪,问道:
“你刚才进去了吗?身上没有沾染上这些头发吧?”
此话一出,吴邪连忙去看自己的身上的伤口。
只在伤口处看到几根从肉缝里面长出来的头发,松了一口气。
又掀开裤腿,冷不丁瞧见脚腕处长出了黑色的毛刺,表情瞬间就不好了。
鹤云程见他表情,被逗笑,招招手让他过来。
“不是让你别进去吗?你怎么还是进去了?”
不老实的傻小子!
吴邪走了过去,一想到那些黑色毛刺,他就觉得浑身刺痒。
“还不是你太慢了。”
其实鹤云程的速度不算慢,但耐不住吴邪实在担心。
他在洞穴入口煎熬的来回打转,等了一个小时,都没有见解雨臣出来,终究还是忍不住想要进去找他。
万一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而他就站在入口冷漠的等待,什么都不做的话,那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解雨臣。
解雨臣一想起刚才自己出来时,正巧撞见摔在陶瓷碎片中的吴邪,就忍不住摇摇头。
他其实一点都不赞同吴邪进去找他的做法,甚至觉得这小子有点蠢。
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就这么冒冒失失地行动,那不是蠢是什么?
而且还是为了救一个生死未卜的人,更别说他们不算太熟,那简直就是蠢上加蠢。
要是他是吴邪,在知道有更厉害的救援即将到来,他是绝对不会行动的,要是不熟的人,他甚至会冷眼旁观。
可他不是吴邪,吴邪也不是他,他们俩终归是不一样的。
解雨臣又摇了摇头,然后从大腿间抽出匕首,递给鹤云程。
“你帮他挑吧,我让他们送防毒面具上来,听不到我说话,万一他们真以为我死在上面了,那可就麻烦了。”
要是他出事的消息传出去,他都不敢想象解家那群人会高兴成什么样,说不定会开瓶香槟庆祝呢!
解雨臣也不太确定。
鹤云程接过匕首,将背包里面的对讲机翻出来给他,又给了吴邪一个眼神,示意他坐下。
“来吧,小三爷。”
吴邪听话地坐下,刚把裤腿撩起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
“不收钱吧?”
在塔木陀的那一趟,他可是被黑瞎子给坑怕了,从来没见过这么黑心肠的家伙!人如其名!
鹤云程噗嗤一笑,“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谢谢吴老板,诚惠两百块!”
吴邪嘴角抽了抽,真想给自己两巴掌。
叫你多嘴,这下好了吧,上赶着去给人送钱!
鹤云程掏出打火机烫匕首,耳边是解雨臣和陈老三交谈的声音。
他冷不丁地抬起头,盯着吴邪,笑嘻嘻地问道:“你说哑巴他们这会儿进古楼了没?”
“啊?”
吴邪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整懵了,但还是琢磨着回答道:
“应该进去了吧,毕竟我们都来——啊啊啊!”
滚烫的匕首尖快速将那长着头发的肉剃了下来,又快又准又狠。
惨叫声环绕,还没等停下,鹤云程就已经换边了,又是一阵惨嚎。
那凄惨的叫声让解雨臣一时间停下话语,下意识捂住耳朵。
吴邪的肺活量挺不错的——他在心里想道,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搞笑,这时候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
而吴邪疼得五官扭曲,原本温润如玉,清朗俊秀的面庞皱成了一团。
鹤云程怕他咬到舌头,眼疾手快地把解雨臣的血衣外套袖子塞进他嘴里,惨叫声瞬间消失。
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满是可怜,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活脱脱就是一只可怜的小狗狗。
但鹤云程可没功夫关注他,注意力全在匕首上的碎肉上。
只见那指甲盖大小的碎肉里包裹着陶瓷碎片。
那些头发就是从碎片里长出来的,还穿透了碎肉,一根根直挺挺地竖着。
就像破土而出的顽强小草,可这偏偏是头发,就透着那么几分诡异。
解雨臣见了,也将脑袋凑过来瞧了瞧,依然心有余悸,道:
“这玩意儿对血很敏感,刚才从我身上烧出来的那些,都是循着我身上的血腥味爬上来的。”
“要不是那件铁衣,我现在伤口里肯定钻满了头发。”
“吴邪可不一样。”鹤云程道:“这些头发是往外长的,是想从他身体里逃出来,他身体里有让它们害怕的东西。”
“害怕?”解雨臣不解。
而吴邪更是迷糊,艰难的吐掉那血腥味的衣袖,想起自己之前吃过的某样东西,便说道:
“我之前吃过麒麟血竭,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这个?”
鹤云程自然知道他吃过麒麟血竭,但只有这么一个原因吗?
他含糊的一句带过,“应该是。”
“霍奶奶这安排,恐怕是故意的。”
解雨臣手拿绑带,帮吴邪包扎着脚腕,慢悠悠道:
“他们那边有张爷,我们这边有你,虽说你体力不怎么样,可你脑子好使,这就互相弥补了。”
吴邪感觉自己被嘲讽了,冲他翻了个白眼,心里直后悔之前说解雨臣牛逼的话,气呼呼的说道:
“你看起来体力也不是很ok的模样,我顶多说你擅长爬和跳!”
解雨臣耸耸肩,对吴邪毫无杀伤力的话只是笑笑,甚至有点不以为然。
“哟,小三爷急啦?”
吴邪:……
烦死了!吵不过!而且两口子都在!他还一个都打不过!好气啊!
他啧了一声,没接解雨臣的话,转头看向鹤云程,好奇地问:
“麒麟血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之前看过几次小哥放血,也知道他的血能克制墓里的一些东西,但对麒麟血的概念还是很模糊。
“这血脉传承的东西可不好解释。”鹤云程笑了笑。
“我又不是张家人,你问我也是白问,还不如盼着哑巴恢复记忆,去问问他呢。”
“我倒是希望他能快点恢复记忆。”吴邪小声嘟囔着。
知道在鹤云程这儿问不出什么,吴邪也就不再追问了。
而解雨臣抿了抿嘴,嘴里似乎还残留着那股药味,默默地把目光移到了鹤云程身上。
他想……先生肯定还有很多秘密瞒着他,不过没关系,他会慢慢搞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