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要回京,沈白山眼中难掩失望,沉默片刻道:“孩子,你可是舍不下皇帝?”
舍不下?沈白山的眼神让谢清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从前只是感念陛下教养我的恩情。”
从前二字又重让沈白山生出了希望,他放松了些许,道:“从前不知你受了那么多苦,如今知道了,身为人父,怎能看自己亏欠的孩子,在自己鞭长莫及的地方遭受折辱?”
“我在京中养了一支暗卫,各个都是一等一的好手。京城的平安医馆就是他们素日里伪装隐身的地方,平安医馆的掌柜是杏林好手,也是我的人。”沈白山给他一枚玉佩:“这是可以号令他们的暗牌。你若有需要他们相助的地方,只需拿出此物,他们自会听你调遣。”
谢清啼接下玉佩,沈白山略微犹豫了下,又道:“孩子,萧沉靖不是可以交付真心的人,小心萧沉靖。”
沈白山知道萧沉靖身份,还对他委以重任,想必二人是盟友关系。
沈白山对谢清啼如此评价自己的盟友,这话说算得上为谢清啼好的真心话,谢清啼垂眸说:“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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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清啼离开后,沈亮来见沈白山:“王爷,我已经安排好了青云山的弟兄们,只等王爷下令,他们便会同世子将局做好。”
沈白山将那幅“张梁状告生父”的卷轴随意丢在桌上:“他执意返京,青云山的人可以撤回山密地了。”
“什么?”此前让人查谢清啼的事,是沈亮听吩咐后,亲自安排人去办的,此时听沈白山这样说,沈亮大感意外:“皇帝折辱世子的手段没有下限,世子返京后,保不齐再受他什么折辱!”
沈白山道:“本王将平安医馆的令牌给了他。”
沈亮更震惊了,但却不敢说出心里想法:主子,世子毕竟是皇帝养大的,虽和你有血脉关系,但你们相处不过数月,怎比得上他与皇帝的感情,若他出卖了咱们,损失的可就不止平安医馆里埋了这么久的暗线了,皇帝知道咱们在京城安插暗探,咱们就事大了!
沈亮是沈白山亲手调教出的得力属下,沈白山见他蹙眉,又怎会猜不出他心中所想?
沈白山道:“本王这般做,是要给他一个后盾,也有试探他的意思。”
“试探?王爷是想看世子会不会将平安医馆的事告诉皇帝?”
沈白山默认,沈亮试探道:“若世子真的将平安医馆的事告诉皇帝呢?”
“那皇帝必然会对东境出手。”沈白山负手而立,他迎着外边有些刺眼的阳光,冷笑道:“他若做到那一步,我们便有了攻入京城的理由。”
隐忍多年,想到有朝一日攻入京城,沈亮不免有些兴奋。
沈白山没理会他眼中闪过的亮光,道:“黄定坤那边现在形势如何?”
沈亮说:“他隐藏了大部分兵力,但只用暴露出来的那部分兵力,已经和北周人配合着,将北境搅成了一潭浑水。”
“黄定坤反复无常,不是可信之人。”沈白山道:“让我们的人盯死他藏着的那些势力。”
“属下明白,黄定坤这厮有领兵之才,但却是无信小人。”沈亮眼中闪过不屑:“六年前萧沉靖起事,黄定坤本同意和他结盟共同讨伐皇帝,后来见萧家没有必胜的把握,立刻就背弃盟约舍了萧家。”
沈白山道:“前些日子,沈心安说黄家那个孩子受了风寒,现在怎么样了?”
沈亮道:“十一二岁的大小伙子,毕竟不是经不起风寒的三岁幼童,沈大夫给他煮了两剂药,他喝下后隔天就恢复了。”
“唔。”沈白山道:“照顾好那个孩子,他是黄定坤独子,务必不能出事。”
“属下明白。”沈亮道:“给他吃的用的,都是按仅次于王爷的规格来准备的。要用他来防止黄定坤拿阴萧家的法子来阴我们,属下对照料他之事,不敢大意。”
“前几日北边的人来信,说黄定坤又动了养私兵的地方,”沈白山回头看了看那副丢在桌上的画轴,道:“让那孩子给黄定坤画幅画送过去。”
沈亮立刻明白自家王爷的意思:“还如之前那般,属下将黄定坤养私兵的几处山脉画出来,让那孩子照着画下来送给黄定坤?”
沈白山的眼神有些冷漠:“黄定坤改变一次养私兵的地方,我们就将含着私兵所在处的地图及时送过去,好让黄定坤知道,到起事那一天,那就算有一处人马没有出动,他儿子的脑袋就会被快马加鞭送过去。”
“是,属下这就去办。”
沈白山又道:“找个画师,给那孩子画幅像,同那北境风光图一同送过去。”
以前是逢黄定坤生辰,王爷才会让人将他孩子的画像送过去,现在不是什么特殊日子,王爷却……
看来世子的出现,让王爷变得有些心软了啊。
沈亮没有多问,立刻领命去办沈白山交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