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榆白还是一个好长辈的,看着柏敛华这个样子,大手一挥“算了,你不愿意说就别说了,我们不会逼迫你的”
“没什么不好说的”柏敛华抬头,黑沉沉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江榆白“小师祖想知道,我说就是”
“那你说吧”江榆白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柏敛华清了下嗓子,打算开始讲。
“等等”江榆白突然伸出手叫停,柏敛华看着她内心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江榆白从储物戒里掏出了刚刚的巨石,她看着柏敛华,眼里的意味很明确。
柏敛华沉默了,他有一个问题,为什么小师祖随身带着石头呢?
最后在江榆白的视线下,柏敛华还是把石头接了过去,江榆白拍拍手上了灰尘,非常满意的点头“很好,现在开始你的表演吧”
柏敛华举着石头,眼眸有一瞬间的怔然,像是在回忆一般,他轻声开口,似乎是某种低吟的诉说,说他在表演也没有冤枉他。
“小师祖,你知道吗?他们都说,在我出生的时候,有漫天的霞光在天边流淌,照亮了整个柏家,听着他们的讲述,我一度以为我们是那个天之骄子天选之人,后来我才清楚,他们说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我”
所有人都知道柏家有一个带着霞光出生的孩子,却鲜少有人知道,那其实是一对龙凤胎。
就连柏敛华自己也是后面才知道的,那个时候他总不懂为何母亲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万千的思绪,直到那一天,他推开了那扇门。
那一天是他一生中挺重要的一天,这也是一个在普通不过的下午,三岁的柏敛华练完剑想要去找自己的母亲寻求夸奖,然而,他找遍了整个房子,都没有找到她。
那个时候,他顽劣极了,被宠的无法无天,因为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夸奖而闷闷不乐,并下决心一定要把她抓出来,好好教训她。
在他旁边,整个柏家的时候,他找到了一条密道。
柏敛华站在外面,只犹豫了一下就进去,那个时候他还被父母宠爱着,是所有人口中的天之骄子,所以对于他的来说,没有什么不能做的,就算真的犯错了,也不会怎么样的。他当然可以无所畏惧的进入。
柏敛华只是刚刚走进,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们仿佛在这里已经停留了很久,甚至都有些腥臭。
地面上还有些些许脏污的积水,柏敛华就这么静静的走着,他的内心甚至还有些许的兴奋,这种暗无天日,不见一丝阳光的阴暗地道和话本上说的探险不是很像吗?也许这里会有他意想不到的宝藏呢。
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宝藏。
柏敛华走了没几步,就听到了她母亲撕心裂肺的呐喊“柏昱,你够了,她也是你的孩子啊,她也是你的孩子啊,你不能这个样子啊”
字字泣血,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无穷无尽的悲伤。
柏敛华听到声音,立刻朝着声源跑了过去,柏昱也就是家主大人,他依旧是那么的冷漠高高在上,甚至连施舍的眼神都不愿意给,他的旁边,昔日高贵无比的夫人此刻浑身都是脏污,可她却一点也不在乎,只是抱着自己怀里的孩子。
“这她的宿命,他生在柏家,就注定要承担她的责任”
夫人伸出手,拽着他的衣角“她还那么小,还甚至没有经过一天的太阳,你给他一个痛快吧”
柏昱一脚踢开了夫人,“妇人之仁,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柏家,为了小华”
“娘,爹~”柏敛华弱弱的声音传来,两个人同时看去,只看到他扒着门站在那里,眼神湿漉漉的,夫人看着他的脸,捂着头“啊啊啊,你怎么来了,你出去,出去!!”
她声嘶力竭的呐喊着,连滚带爬的叫嚣着让柏敛华出去。
柏昱没有阻止,他用那种冷冰冰的审视罪人的视线看着尚且年幼的柏敛华“你不该来的”他的话语里有一丁点的失望,但更多的是漠然,仿佛面前的人只是一个物品。
柏敛华小小的身躯都开始颤抖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嗓音都带着哭腔“娘,你怎么了?”
夫人眼眶红的像是要滴血,她怎么回答呢,她没有办法回答啊。
柏昱看着他们,像是在欣赏一场闹剧,等到他看够了才颇为好心的走到柏敛华的身边“你娘不舒服,我带你回去吧”
“可是”柏敛华看着坐在地上的夫人想说话,可是柏昱并不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就往外走,“娘是不是抱着什么?”
“哦,她啊,抱着一个石头,一个垫脚石”
“咔嚓”两人的对话传入了夫人的耳中,她闭上了眼睛,松开了手里粉碎的石头,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越过那个昏迷不醒的孩子离开了。
柏敛华回到房间里,虽然没人说,但他就是知道自己犯错了,娘不开心了。
因为从那天开始,他就没有再见过娘,也没有再见过以前照顾他的人。
直到他生日的那天,夫人才终于出现,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拉着柏敛华的手,她的手很热,和以前一点也不一样,以前娘的手,总是冰的,脸色也很差,看起来就很虚弱。
可是这一天的夫人却是截然相反的,她容光焕发,慈爱的看着柏敛华“又长大了呢?”
柏敛华被抚摸后,很惊讶,因为夫人很少会这样,她大多时候都是严厉的,他抿唇“娘,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因为我之前”
“傻孩子,说什么呢,娘怎么会和你生气呢,快看,娘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夫人从身旁婢女的手里接过一个盒子,夫人看着柏敛华,在他欣喜的眼神中将盒子打开。
“那是一件裙子,一件很漂亮的裙子”柏敛华哑着声音,直到现在他还能记得那件裙子的样子,红色的薄纱上点缀着蕾丝花边勾勒出的花朵,在太阳下下,栩栩如生。
柏敛华不解“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是男孩子啊”
“怎么会呢?就是给你准备啊”夫人笑了下。
柏敛华看着她的笑容很不解,“可是”
夫人看着他推脱,骤然冷脸“让你穿,你就穿”
柏敛华那个时候很是不解,“我不要”他一把推开了夫人。
夫人捏着裙子看着他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她大手一挥,柏敛华就回到她的跟前,夫人捏着他的脸,眼神有种莫名的疯狂“穿”
她对着身后的婢女招手,“给她穿上”
柏敛华奋力的挣扎,但是他那个时候年幼,只能任人宰割。
最后,他穿着裙子坐在夫人的对面,闷闷不乐的吃着长寿面,夫人慈爱的看着他又像是在看另一个。
柏敛华跟父亲说,但父亲总说娘病了,才会那样。
但是他觉得不是的。
所以,他又一次的去了那个暗道,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们特意的将暗道位置改了下,但还是被他发现了。
他打开暗道门,这一次他犹豫了很久,虽然他还小,但他也仿佛预感到了看到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是如果放弃,那他也不是柏敛华了。
他走在暗道里,点点滴滴的水声中,他推开了最里面的那扇门。
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被气泡包裹着的人,柏敛华一步步的走近,最后他瞳孔地震。
那水泡中的人和他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是那是一个女孩子。
她双手交叠着,紧闭着双眼,水泡将她和外界所隔绝。
柏敛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连呼吸都下意识的放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