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司主之命,前来释放嫌犯。”
姜锐将那块金色的令牌递给看守,看守接过令牌仔细查看,双腿愈加发软。
这怎么连皇城司都来人了,自己究竟得罪了个什么人呐!
“不可!”
两位主事同时大喊。
“陛下钦点此案由三司会审,你们皇城司不过是从中辅助,为何要直接释放嫌犯?”
宋冠年眯着眼睛问道。
“宋大人说的没错,你们皇城司这么做,该如何向陛下交代?”
张康仪在一旁附和。
两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把周景行锁在天牢,牢牢掌控在自己人手里。
要是把周景行放出去,天知道断刀盟那些家伙会不会直接把他带走。
到时候无论是账本还是银子的线索就全断了。
姜锐收回令牌,目光扫了一眼站在牢房里的两人,一脸淡定的说道:
“两位大人如果有问题,大可以直接去皇城司问我们司主大人。”
“或者明日朝堂之上,两位也可以写奏折告知陛下,在下只是奉命行事。”
两位主事听到这话,脸色不约而同的难看下来。
去皇城司?
别开玩笑了。
那地方但凡是个官员都不想进去!
去年有个头铁的巡察御史收了人家好处,仗着自己御史言官和巡察使的双重身份,硬闯皇城司救人。
结果他前脚刚把人从皇城司牢狱里带出来,后脚就被皇城司的人押了回去。
皇城司直接把这御史生平所收受的贿赂,睡过的花魁,纳过的小妾等消息全都放了出来。
甚至连他房事时间长短都有,内容之详细,简直骇人听闻。
在这大夏官场里当官的,本就没几个屁股是干净的。
这也是为什么没人敢招惹皇城司的原因。
毕竟谁也不知道,皇城司会不会突然掏出自己的一堆罪证。
两人就这么看着看守打开牢门,打开周景行身上的镣铐。
“多谢。”
周景行冲着姜锐拱手道了声谢。
姜锐微微颔首,“去把你的衣服换上吧,你总不想穿着囚服走回去吧。”
“那是自然。”
周景行莫名有些想念自己那套洗的发白的青色长衫。
换好衣服后,姜锐领着周景行走出大牢。
两人身后,张康仪和宋冠年十分同步的盯着周景行的身影。
片刻后,两人转身朝着各自官署的方向快步离开。
皇城司插手此案,他们恐怕就要陷入被动了。
“首辅大人让我们给你带句话。”
姜锐忽然开口。
“什么话?”
周景行两眼放光,这位首辅大人可以说目前他所能接触到最粗的大腿。
此次姜锐会来,他知道其中必定有那位首辅的功劳。
这种又粗又大的大腿,既然遇上了,那就要死死抱紧!
“首辅大人说,让你别忘了今天把五十坛酒给他送过去。”
周景行嘴角一抽。
还以为这位首辅会说些投靠本大人保你无恙之类的话,结果是来讨债的...
“还有,我们司主大人也要五十坛,每月五十坛。”
周景行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
那岂不是说自己以后每个月固定损失五百两银子!
这算行贿吗...应该算吧...
周景行有些肉疼,皮笑肉不笑的回道:“司主大人救我出牢笼,应该的,应该的。”
两个老扒皮!
罢了,就当交保护费了。
离开京兆府后,周景行便朝着外城走去。
经过这么一晚上的折腾,张伯肯定担心坏了,得赶紧回去。
出了城门,周景行发现姜锐还跟在自己身后。
“你跟着我干什么?”
周景行回头盯着姜锐,一脸疑惑。
“司主大人说了,避免某些人狗急跳墙,让我这段时间跟在你身边,护你周全。”
姜锐依旧是那副面瘫脸,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司主扒皮...啊不,司主大人真是英明神武啊!”
变脸是门技术,而我恰好精通啊。
周景行在心中默默嘀咕道。
有这么一位高手保护,自己最近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了。
姜锐身为皇城司出身,自然是能感觉到周景行的情绪转变的。
他面瘫般的脸庞不禁抽搐了一下。
司主大人怎么会让我来救这个家伙...
难道就为了那五十坛酒吗?
姜锐盯着周景行,一时也是想不明白司主的用意。
两人结伴而行,回到后街尽头的那间宅子。
宅子门口,郭同正在指挥店里的伙计往外搬着装满的酒坛,张伯则是坐在门口,焦急又失落。
“张伯。”
周景行冲着他喊了一声。
坐在门口的张瘸子听到这个声音,噌的一下窜了起来!
看到站在路口的周景行之时,他老泪纵横,瘸腿飞快奔跑。
“公子!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公子您有没有受伤?吃过东西没有?...”
张瘸子抓着周景行的手四处打量起来。
“放心吧张伯,我没事。”
周景行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有种莫名的归属感。
项修元靠在门上,下口喝着葫芦里的酒,“郭掌柜从迎宾楼打包过来的好菜,赶紧进来吃饭吧。”
周景行冲着郭同拱手道:“多谢郭掌柜的照顾。”
郭同回礼道:“周公子这话说的就有些生分了。”
“这次事情郭某帮不上什么忙,已然万分愧疚,一些饭菜而已,算不上什么照顾。”
“公子!”
周景行刚想回话,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
转头望去,正好看见谢武穿着一身沾染尘土的长袍冲自己跑来。
“我听伙伴说在京兆府前看到了公子出来,就过来看看公子是不是已经脱困回家了。”
周景行笑了笑,也不嫌弃谢武身上的尘土,伸手揉了揉谢武的脑袋道:
“这次我能够脱困,多亏你的帮忙。”
谢武挠了挠头,“我也只是将情况告诉大家而已,没帮上什么大忙。”
“没有你,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出来。”
周景行拍了拍谢武的肩膀,“走,进去吃个饭。”
“啊?”
谢武有些拘谨,“我...我有点脏...就不进去了...”
周景行淡笑一声,牵起他的手便往院子里走去,“张伯,多准备两副碗筷!”
“好!”
张瘸子擦去脸上的泪痕,快步跑进院子拿碗筷去了。
院子里,当张瘸子和谢武坐上饭桌的时候,姜锐的面瘫脸第一次出现波动。
他没想到一个奴仆和一个乞丐,竟然能够跟主人同桌吃饭。
他看向项修元,发现对方似乎对此见怪不怪。
难道这周景行一直都是这样?
对自己人这么好?
“看什么,坐下来,多的一副碗筷是给你的。”
周景行回头看向姜锐说道。
姜锐不为所动。
“不吃我就喂狗了。”
说着,周景行看向项修元,“多吃点,这人不吃,饿死算了。”
埋头干饭的项修元忽然抬头。
总感觉这话哪里不对...
姜锐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这才对嘛,我又不是那些所谓的企业家,让你卖命还不给你管饭。”
周景行咧嘴笑道。
姜锐转头看向他,“企业家是什么?”
“奴隶主。”
周景行想了想说道。
姜锐不再多说,小口吃了起来。
周景行嘴角勾起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吃了我的饭,等等我搬家的时候你可要帮忙哦。”
姜锐动作猛地一僵。
“吐都来不及了,认命吧。”
周景行嘿嘿一笑,又给姜锐的碗里夹了块牛肉。
姜锐看着碗里的牛肉,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