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我去烧水。”
林河挠头一笑,走到灶台前烧火。
趁着烧水的功夫,
俞平拿来一块木板,又从灶台抽出一根柴火。
“呼呼!”
吹灭火头,俞平将柴火当成炭笔,在木板上写字。
“先师关向槐……”
林河看去,猜到此人是俞平的师父,也就是他的师爷。
木板放在案头,俞平理了理衣服,郑重的跪拜下去,磕头三下。
“师父,您临死前交代我,要将百炼门传承下去,发扬光大。”
“恕弟子无能……”
俞平叹息一声,眼中泪光闪动。
年少时的图谋、抱负……早已随风消散。
如今的他,是年过五十的老者,断了一臂,武功半废。
就算俞平想找个好苗子来继承衣钵,那些好苗子也看不上他。
谁会拜一个残废老头为师。
收徒一事,拖了一年又一年。
直到今天,收林河为徒弟,是无奈之举。
再不教个徒弟,自己都要老死了。
咕噜噜……
开水沸腾,俞平舀起倒进茶壶,又往里放了点金银花,算是一壶茶水。
“来,先拜师爷。”俞平招手。
“好的。”
林河先是跪拜师爷,又给俞平奉茶,完成了拜师礼。
“从今以后,你就是百炼门弟子,以后行走江湖……”
说到此处,俞平自嘲一笑。
“估计江湖上,没人记得百炼门。”
“起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资质。”
林河起身,俞平让他脱去上衣。
“小看你了!”俞平双目绽放精光,在林河身上扫视。
今年十六岁的林河,身形健硕,古铜色肌肤下,腱子肉块块隆起。
林河能有这副体魄,不像是种地挑水的少年,更像练过两年的武道学徒。
“可惜……”
俞平摇头一叹。
“怎么了师父?”林河觉得奇怪,从师父刚才的神情能看出,自己的身体资质不错。
那为什么师父要说可惜?
“穷文富武。”
“练武,不是身体好就行。”俞平说道。
“我知道,要吃肉。”林河记得,练武要每天吃肉,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武道要练出名堂,条件太多了,吃肉是里面最不花钱的一样。”
俞平看向案头,写着‘先师关向槐’五字的牌匾。
“你师爷收我为徒的时候,百炼门还有些家底,肉食丹药不缺。”
“如今……”俞平叹气摇头,说道:“我会用心教,至于你能练成什么样,看天意。”
“天意?”
林河双眼微眯,心中暗道:我有黑瓶,或许不用看老天眼色。
“以后,每天天亮时分过来,练武两个时辰。”
“知道了师父。”林河点头。
咄!
俞平拿来菜刀,将腊肉一分两份。
“拿去。”俞平递来一半。
“师父,腊肉是拜师礼,哪有往回拿的道理。”林河推辞。
“你是我关门弟子,不用虚情假意。”
“让你拿着就拿着,你比我更需要吃肉。”俞平将腊肉塞到林河怀中。
林河愣住,想要还回去又找不出理由。
总不能暴露他有黑瓶灵液这件事吧。
“谢过师父,徒弟以后学有所成,必定报答。”
“行了少拍马屁。”
俞平嘴上说着不用虚情假意,但是脸上抑制不住笑容。
终归,人是喜欢听好话的。
随后,俞平问了些山上的事情。
林河让师父不用担心,撒谎说自己还有余钱,能撑到明年开春。
回到乌头山,
林河趁着夕阳余晖,翻了两垄地,这才添水煮饭。
一小碗白米混着两大把番薯丝。
等到煮沸后白米将熟未熟,林河切下四五片腊肉,码在饭上。
减掉炉火,慢慢焖上半刻钟。
时间到了锅盖一掀,蒸汽混合着腊味肉香,弥漫开来。
蒸熟之后,腊肉的肥油晶莹剔透,连带着米饭都散发出油光。
盛起一碗后,林河没有立马开吃,而是端着碗想着。
此时此刻,师父应该和他一样,都在吃晚饭。
并且,米饭上盖着腊肉。
“师父在外闯荡的二十几年,或许有过意气风发的时候。”
“至于现在,一切都消散了。”林河暗道。
从俞平家里的摆设来看,他的日子过得清贫,并不比林河好上多少。
吃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那么一两回。
所以,俞平能分回半块腊肉给林河,是真的将他当成关门弟子。
翌日,
天刚蒙蒙亮,小樟村传出叮叮响声。
竹篱小院,俞平坐着马扎,手拿锤子,用脚夹住铁凿,敲打着石块。
俞平不是为了雕刻出形状,而是在石头一侧凿出把手,将石块变成石锁。
“师父,这是为我准备的?”
林河刚来就看到这一幕。
“嗯。”俞平点头,说道:“来,先扎个马步。”
“哦。”林河点头,在俞平的指点下扎出四平大马。
两脚分立平行,膝盖弯曲半蹲,脚尖内扣,五趾抓地。
头正颈直,收腹沉肩,双手握拳收在腰间。
重心落于丹田。
“挺腰!”师父俞平低喝,一根细竹抽击。
啪!
林河后腰火辣辣的疼,不由自主的挺直腰杆。
“说了收腰,没让你挺胸。”
“双肩下沉,胸膛要微微含起。”
俞平又是竹鞭抽来,啪的一声脆响。
“师父,不是应该挺胸抬头吗?”林河不解问道。
“武道是杀人技,不是为了出去显摆,你是不是还要走个八字步?!”
“啊?”林河仍旧不明白。
俞平摇头一笑,说道:“扎上半个时辰的马步,我再和你说。”
“哦。”
太阳渐渐升起,冬日的寒意没有驱散多少。
可是,林河脸上汗水流淌,双腿颤抖。
半个时辰一动不动,林河觉得比翻一亩地还累。
俞平坐在一旁继续凿着石锁,一旦发现林河有不标准之处,就是竹鞭抽击。
“好了,歇一歇。”
“呼……”
林河如蒙大赦,一屁股坐下,揉了揉发酸僵硬的肌肉。
“等你真正入门,扎上一天马步都不会酸累。”
俞平吹去石粉,左手掂量了下石锁,五十斤左右,应该够用。
“来,打我一拳。”
“啊?”
“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要含胸挺腰吗?我演示给你看。”
俞平指了指自己,让林河随意进攻。
“师父,得罪了。”
林河活动活动手脚,挥手一拳打出。
“右手!”
俞平低喝,仿佛未卜先知一般,林河的拳头刚刚抬起还没打出,竹鞭先一步到来。
啪!
“啊……嘶……”林河看着手背上一道红印,火辣辣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