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将军身体已经好了,公主也不必忧心,我们改日带上补品去将军府再探望便是!”身后的宫女悦声安慰道。
“也是”芷柔公主嘴角微微上扬,“他平安便好!”
翌日。
“将军,大理寺那边送来了一些关于伍岩州的资料”,白昭拿了厚厚的一摞簿子,往许肆面前重重一放,感觉房顶都跟着震了震。
许肆咬着牙关,面色不悦地说:“这么多?!刘然居是不是忘了本将军是个武将……”
白昭在一旁扯了扯嘴角,不敢多言。
见白昭还没有走,抬头看向他,“还有事?”
白昭艰难开口:“将军,芷柔公主又来了,现在外面求见。”
许肆说:“你就说我病重,不便见客。”
高念看了他一眼,小声提醒:“将军,前日芷柔公主可是看到您在宫里健步如飞了……”
那天宫门处的喊话,两个人可是听得真切。
许肆郁闷地瞥了他一眼,高念乖巧闭嘴。
白昭想到一个点子,朗声道:“要不让颜漫去?”
许肆没好气地拿起一本书册子往他身上一抽:“生怕我过得安稳是不是?你去办!”
白昭下意识一躲,知道说错了话赶紧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放回桌上,悻悻离开。
芷柔公主听白昭说许肆病重无法见客,知道是许肆不想见自己,面色显然有些挂不住。
正僵持着,恰巧许恒也来了将军府。
男子见到芷柔公主面色一喜,赶忙拱手行礼,看到跟在她身后的随侍拿的成堆补品,恭敬道:“公主也是来看望兄长的?”
芷柔看着他的脸 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你是?”
男子眉梢一挑,语气稍显激动, 举止得体有理:“在下许恒,是大将军的弟弟。”
一听是许肆的自家人芷柔公主马上展开笑颜,跟他告状:“这人不让我进去!”
白昭一个人承受了所有,无奈解释:“将军病重,请二公子见谅,现在不见任何外客。”
“可以理解,但这毕竟是公主,出宫一趟不容易,难道她也不能进去吗?”
许恒为芷柔打抱不平,颇有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芷柔赞许地看了男子一眼,在旁边跟着昂了昂脑袋,附和道:“就是就是,本公主来都来了!”
“还请芷柔公主和二公子见谅,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将军一句不让进,小的也不敢私下忤逆将军,做将军的主啊……”
话还没有说完,高念从里面走出来,一一拜见芷柔和许恒,随后看着许恒说:“将军请二公子进去。”
这倒是有点意外,他何时对这个弟弟这么亲厚了。
但此时许恒却没有半点开心的意思。
他这几天联系不上赵大夫,担心他是不是被人发现了端倪。
秉持着不要自己吓自己的原则,今天才斗胆来将军府试试口风。
现在许肆主动要见他,情况隐隐有些不妙。
女子气鼓鼓地质问出来传话的高念,愤愤不平道:“凭什么他能进去,本公主不能进!”
许恒看了芷柔公主一眼,帮她求情:“公主来都来了,要不然也一起进去?”
高念笔挺地挡在门前,像是一堵墙,面色严肃,语气冰冷,丝毫不给人情面:“将军缠连病榻,暂时不方便见女客,还请芷柔公主见谅。”
“可是他那天明明……”芷柔公主话说到一半,心想算了,人家摆明了就是不想见自己,说出来反而自己也没脸。
徐恒跟着高念进了将军府,心中惴惴不安。
“听说大哥病了,父亲催着让我来看看。”许恒道。
许肆冷笑一声:“没想到我的好弟弟不仅书读得不错,戏唱的也不赖呀!”
“啊……大哥这是什么意思?”,许恒一副没听懂的样子。
许肆神色严肃,语气在烘热的暖屋里都能感受到阵阵凉意,冷声道:“我这人不喜欢绕弯子,东西现在应该已经送到许府门口了,你回去见了就明白了。毕竟是你的东西,就交给你处理好了。”
许恒满头雾水地回到许府,虽然不知道许肆说的东西是什么,但肯定不是好的。
原本敞开的大门紧闭,进去一看,一群家丁围在院子里。
“都在这里干什么?!”许恒嘴上骂得严厉,但此时自己的心里却应该是全场最慌的。
家丁们的脸一个个跟吃土了一样难看,像见鬼了一般,表情木讷地看着他。
许恒没出息地瞬间双腿一阵发软,心跳声极大,然依旧强壮镇定往前走,查看究竟是什么东西。
家丁们敛气屏息,自动地,给缓步向前的主子让出一条路来。
人群正中央放了两个大大的竹筐,上面用褐色的粗布盖着,还能看到几处干涸的血迹。
许恒颤着手上前打开一角,里面露出赵大夫被不知什么猛兽啃掉一半的脸皮。
“啊!”男人刺耳地尖叫一声,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着差点尿裤子。
两兄弟自今日起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许闲岳收到了许肆控诉弟弟的信后,瞬间暴怒,让管家把许恒找来。
许恒知道躲不过,已经提前在家祠下跪候着了。
这次许闲岳是真的生气,许肆平时虽然行事放肆,对他这个父亲也缺少恭敬,但毕竟成器,甚至许氏一族的命运以后也都要仰仗这个儿子。
许闲岳也是没想到二儿子许恒向来是个乖顺的,竟会因为嫉妒,杀害自己的兄长?!
必要狠狠教训一顿,直接让下人在祠堂前家法伺候。
“要让外人知道你还有什么前途!”许闲岳越想越气,一把夺过下人手里的板子,长臂一抬,重重挥下。
呼的一声破空划过,结结实实地落在许恒的屁股上。
连续挨了几板之后,给旁白的大娘子潘佩静心疼得厉害。
儿子犯了这么大的事,只能生咽下这口苦,老实认罚让他父亲消消气才行。
眼看着许恒要撑不住了,大娘子潘佩静忍不住上前抱住自己的儿子,却被许闲岳扯着胳膊一把拉开,狠狠地将她推到门框上。
“母亲!”
许恒被打得气都喘不顺,但看到自己母亲倒在地上捂着腰背痛不欲生,还是艰难开口恳求眼前打红眼的男人:“是我做错了事,请父亲不要责备到母亲身上。”
许闲岳愤怒地口喷四溅,拿着板子指着趴在地上的许恒说:“慈母多败儿,你有今天,跟你母亲脱不了关系!”
大娘子潘佩静拿着帕子哭喊道:“老爷,恒儿就算犯的错也得给一个悔过的机会不是,难道您以后就只认阿肆一个儿子了吗?”
女人哭得凄惨,也唤醒了许闲岳的一点父子情。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儿子,看他那血肉模糊的后背,许闲岳终于停下了手。
向来挺直的后背此时稍显佝偻,平添了几分落寞。
“恒儿原来是多好的孩子,都是被你教坏的!”
大娘子潘佩静家是从商的,前几年许恒舅父家赔了钱,家里的生意就再也没有好转,还时常来许府借钱。
一回两回还可以,但时间长了多少惹的许闲岳有些不快,夫妻二人没少为这事吵架。
尤其偶尔有次还听到许恒舅父教导他要多出门交际,不能死读书,这更让他一个本本分分读书做官的有些不快,觉得是大娘子娘家那边的人潜移默化教坏了孩子。
之前就抓到许恒荒废功课出门交际,眼下更是做出如此蠢事,把他好好一个儿子都给带坏了。
“犯如此蠢事,还有脸求饶?!”许闲岳将手里的棍子往地上一丢,步履蹒跚地走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