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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仿佛被抽去了所有阻碍,毫无遮拦地穿透那扇有些斑驳的窗户,像是一道道滚烫的利刃,直直地刺进休息区。空气中弥漫着闷热的气息,好似一层无形的黏稠薄膜,紧紧地包裹着每一个角落。

杨甜独自一人坐在休息区的角落里,阴影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道略显孤寂的轮廓。她的手里,捧着常明刚刚匆匆买来的肯德基冰激凌,那原本精致的草莓果酱此时像一条条调皮的小溪,沿着华夫筒蜿蜒而下。杨甜见状,赶忙伸出舌尖,轻轻一舔,那酸甜的凉意瞬间在口腔中爆开,犹如一股清泉淌过干涸的心田,周身的燥热也随之渐渐消散。

在这难得的休憩时光里,过去的两个休息班,杨甜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像个甩不掉的小尾巴,紧紧跟在常明身后。此刻,她坐在那儿,眼神中满是困惑与思索,脑海里不断盘旋着同一个问题:常明到底图什么呢?

回想起日常的工作,那环境恶劣得超乎想象,四周充斥着嘈杂的机器轰鸣声,飞扬的尘土无孔不入,呛得人喉咙生疼。他们每天都要重复着繁重又机械的劳动,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超负荷运转,累得人腰酸背痛,疲惫不堪,简直就和在暗无天日的矿井里劳作的矿工没什么两样。

可常明呢,从他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和举手投足间的气质就能看出,他绝对不是那种为了生计而在这苦地方拼命的人。他的衣服虽不张扬,却质地优良,腕间那块简约的手表,不经意间流露出低调的奢华。杨甜不禁暗自揣测,难道他真的是为了和自己培养感情,才甘愿在这受苦受累?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杨甜就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嘲笑了自己一番。她下意识地低下头,悄悄打量起自己。长期的营养不良让她身形单薄,皮肤黯淡无光。身上的工作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勾勒不出丝毫女性的曲线,该凸的地方平坦得像一块木板,该翘的地方也毫无起伏。唯一能让她稍微有点自信的,大概就是这张脸蛋了。可她心里清楚,这在美女如云的大城市里,实在是太普通不过了,根本不足以吸引常明这样的人。

想到这儿,杨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自卑与无奈都一并吐出去。

吃完冰激凌后,杨甜只觉百无聊赖,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她的兴致。她下意识地弯下腰,顺手把那双满是灰尘的鞋子脱了下来,紧接着又褪下散发着些许汗味的袜子,大大咧咧地将双脚搭在肯德基的凳子上,然后翘起二郎腿,用手指头漫不经心地抠着脚趾缝,时不时还挠两下脚底,那模样,仿佛完全忘记了自己身处公共场合,全然没了平日里在众人面前的拘谨与羞涩。

而此时的常明,正排在点餐的队伍里,队伍缓缓向前挪动,他的眼睛却时不时地回头望向杨甜所在的角落。看到杨甜那毫无顾忌的模样,他嘴角不禁微微上扬,挂着一丝淡淡的、宠溺的笑意。

他耐心地等待着,目光在菜单上扫过,那些菜品他早已烂熟于心,因为他总是细心地记住杨甜的每一个喜好。终于轮到他点餐了,他熟练地为杨甜点了一份鸡翅套餐,在店员询问是否需要添加饮品时,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再给我加一杯她最爱喝的可乐,要冰的。”

付完钱后,常明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工作人员将热气腾腾的鸡翅、金黄酥脆的薯条和冒着冷气的可乐一一装进袋子里。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杨甜等会儿吃到鸡翅时满足的模样,她那微微上扬的嘴角,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的光芒,想着想着,常明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笑容里满是温柔与期待 。

午休的肯德基店内人声鼎沸,嘈杂的喧闹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没有旋律的交响曲。常明端着满满一托盘食物,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艰难地穿梭着。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周围来回走动的顾客,每一步都迈得沉稳又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翻了托盘。

好不容易,他稳稳地走到了杨甜面前。托盘上,一份精心搭配的鸡翅小食套餐摆放得整整齐齐。金黄的鸡翅表皮泛着油亮的光泽,那是高温油炸后独有的诱人色泽,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咬下去时那“嘎吱”一声的酥脆口感,香气也随之四散开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一旁的薯条根根饱满,粗细均匀,呈现出恰到好处的金黄色,搭配着小巧可爱的番茄酱包,让人食欲大增。

而在套餐的旁边,一杯九珍果汁在冰块的簇拥下,宛如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冰块在果汁中若隐若现,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仿佛将整个午后的阳光都收纳其中。吸管安静地躺在杯沿,像是在等待着主人的宠幸。

常明轻轻地将托盘放在杨甜面前的桌子上,嘴角微微上扬,正准备开口叫她,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杨甜的动作。只见这小姑娘大大咧咧地坐在那儿,鞋子和袜子随意地丢在一旁,双脚搭在凳子上,旁若无人地抠着自己的脚趾头,手指还时不时地在脚趾缝间来回拨动。

常明的嘴角下意识地微微一撇,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嫌弃,眉头也轻轻皱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调整表情,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他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这小丫头,随性得简直没边了,就像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悟空,一天到晚精力充沛,上蹿下跳没个正形。看她这副模样,估计家里人平时也没怎么好好管教吧,完全没有一点女孩子该有的矜持和端庄。

可转念一想,常明又不禁笑了笑,自己又何必摆出一副老师的架子呢?毕竟,在工作上,杨甜还是自己的师傅呢。虽说她年纪小,看着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可技术那是真的没得说,操作起来又快又稳,很多复杂的问题到她手里都能迎刃而解,自己刚上手的时候,没少承蒙她的关照和指导。

常明一直都不是那种满口仁义道德、喜欢对别人指手画脚的圣母婊。在他的观念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行为准则,没必要用那些所谓的道德标准和繁文缛节去绑架别人。生活本来就已经够累了,何必再给自己和他人套上那么多无形的枷锁呢?

就拿他自己来说,穿衣从来都是只求舒适得体,能遮体保暖就行。衣柜里的衣服大多都是简单的款式,颜色也以黑白灰为主,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装饰。早上起床,他随便挑一件穿上,也不会在意是否搭配得当。头发也是随意一理,只要看着清爽干净就行,从来不会花大把时间在精心打理上,更不会用各种发胶、啫喱水去塑造所谓的时尚造型。胡子也是想刮就刮,忙起来的时候,几天不刮,下巴上就冒出一层青茬,他也毫不在意。在他看来,日子就该这么简单又随性地过,不必太在意别人的眼光,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

常明望着眼前毫无形象的杨甜,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对女儿常涵的思念。这次回去,他暗下决心,一定要和女儿好好聊聊,认真地谈一谈心。常涵正值青春叛逆期,心思细腻敏感,许久没好好陪伴,也不知道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他想着,要是能陪着女儿生活几天,哪怕几个月也好,一起去看她喜欢的电影,吃她爱吃的甜品,听她分享学校里的点点滴滴,融入她的生活,弥补这些年缺失的陪伴。可一想到手头堆积如山的工作,那些等待处理的项目文件、需要参加的重要会议,还有与合作伙伴的紧急沟通,他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自己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工作的压力像一座大山,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在这个竞争激烈的行业里,一旦松懈,就可能被淘汰。

他深知,在如今这个快节奏的社会,有了事业,似乎就很难顾全家庭。为了能给家人更好的生活条件,他不得不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却也因此错过了女儿成长的许多重要时刻。想到这里,常明的心里满是愧疚,只希望这次能抽出时间,多陪陪女儿,哪怕只有短暂的一段时间也好 。

常明坐在肯德基的角落,思绪飘得很远。他回想起自己一路走来与铁路千丝万缕的联系,即便因种种原因剥离了全部职务,可他骨子里依旧是一名铁路职工,这份身份如同烙印,深深刻在他的生命里。每当想起铁路,那些穿梭在铁轨间的岁月、和同事们并肩奋战的日夜便历历在目,这种难以割舍的情感,成了他心底最温暖的牵挂。常明轻轻笑了笑,他明白,有这样的牵挂,是他的福气,那是一段段珍贵回忆编织成的情感纽带。

他深知,即便有一天,铁路系统的工资不再丰厚,不足以支撑大富大贵的生活,可凭借多年积累的经验和技能,他和妻子袁丽也依然能安身立命。他和袁丽携手走过这么多年,相互扶持,早已习惯了彼此的陪伴,生活即便平淡,也充满了温馨。

这时,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几个俄罗斯、乌克兰少女的模样,她们年龄也就像杨甜这么大,可在异国他乡的生活磨砺下,却比同龄的中国女孩更加成熟。她们有着不一样的文化背景,眼神里透着坚韧与独立,在工作和生活中展现出超越年龄的沉稳。常明心想,这次回去,真应该找个时间,像长辈对晚辈那样,好好和她们谈一谈。聊聊她们背井离乡的感受,问问她们在中国的生活是否习惯,给她们一些建议和关心,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 。

常明静静地坐在那儿,手中的咖啡早已没了热气,可他浑然不觉,脑海里全是袁丽那满含愤恨的眼神。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内心对袁丽的情绪感同身受,若是换位思考,把自己置于袁丽的处境,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早就精神崩溃,彻底疯掉了。

这些年,他一心扑在事业上,在铁路系统摸爬滚打,忽略了家庭,忽略了袁丽的感受。他为了所谓的理想和追求,常常早出晚归,节假日也总是被各种工作占据,缺席了太多家庭的重要时刻,孩子的成长他参与甚少,家里的大小事务都落在袁丽一人肩上。袁丽从最初的默默支持,到后来的抱怨,再到如今的愤恨,他都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如何弥补。

他心里清楚,自己有一个难以启齿的“双标”。在他的观念里,有些东西是绝不能被触碰的,那是他的底线,是他的“禁脔”。就像他在外拼搏,即便偶尔逢场作戏,他也绝不允许袁丽有任何类似的行为。这种想法在他脑海里根深蒂固,他知道这很自私,可他无力改变,仿佛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他苦笑,或许这就是一部分中国男人的通病,总会在心底给自己留那么一个小口子,一个可以自我原谅、自我放纵的后门。

然而,他也明白,对于中国女性而言,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她们不仅要承担起家庭的琐碎事务,操持家务、照顾老人孩子,还要在职场上努力打拼,与男性竞争。可当她们面对丈夫的“双标”时,却往往只能默默忍受,或者在无奈中选择妥协。袁丽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她为这个家付出了一切,却还要承受他的忽视和不合理的要求。常明越想越觉得愧疚,他下定决心,等这次忙完,一定要好好弥补袁丽,修复他们之间早已千疮百孔的关系 。

常明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在外打拼时能如此肆意,毫无后顾之忧,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后方稳固的家庭支持。他巧妙地安排父母经常去关心袁丽,这看似是亲情的关怀,实则也是他拴住袁丽的一个精明手段。父母时常去看望袁丽,陪她聊聊天,在生活上给予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这让袁丽在情感上有了依靠,不至于因为他长期的冷落而彻底寒心。同时,他也知道,女儿是袁丽的心头宝,孩子的存在也在无形中加深了袁丽对这个家的眷恋。

正因如此,常明在外面的世界里可以说得上是为所欲为。工作上,他为了拓展业务,频繁地应酬,常常深夜才回家,有时甚至连续几天不着家。在社交场合中,他也会与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偶尔也会有一些逾越界限的行为,但他笃定袁丽不会轻易离开这个家。他的这份底气,就来自于那个坚如磐石的大后方——无论何时,只要他需要,家里就能要钱出钱,要力出力。

在公司层面,美丽达在袁丽的悉心经营下,一步步走上正轨。袁丽凭借着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处理着公司里的各种事务,协调各方关系,她才是美丽达真正的实质掌控人,是公司正常运转的核心力量。然而,常明虽然很少参与公司的日常运营,却凭借着自己在人脉和资源上的优势,享受着公司发展带来的丰厚利益,成为了实际的得利者。他享受着成功的荣耀,却没有承担起相应的家庭责任,每当夜深人静,他偶尔也会为此感到一丝愧疚,但这种愧疚很快就会被新的工作和应酬所淹没 。

常明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杨甜,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此刻,店内的喧嚣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他的眼里只有眼前这个充满活力的小姑娘。

常明不禁回想起这段时间的工作,每天都是高强度的劳作,身体累得仿佛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抗议。可当看到杨甜这副模样,他突然觉得生活是如此美好。尽管工作艰辛,可那些疲惫与烦恼在这一刻都变得微不足道。

杨甜双手紧紧抓着鸡翅,不顾形象地啃着,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每咬一口,脸上都露出满足的神情。金黄的鸡油顺着她的手指缓缓滑落,她也毫不在意,时不时还伸出舌头舔一舔。面前的薯条被她大把抓起,蘸满番茄酱后,一股脑塞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那杯九珍果汁也没被冷落,她大口大口地喝着,果汁的清甜与鸡翅的咸香在口中交融,让她陶醉其中。

在啃完最后一根鸡骨头,将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后,杨甜往后一靠,满意地打了几个饱嗝,那声音响亮又带着几分孩子气,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但她浑然不觉,一脸惬意,仿佛刚刚结束的不是一顿简单的午餐,而是一场盛大的狂欢。常明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生活的疲惫在这一刻被这份纯粹的快乐驱散得无影无踪,他也在心底默默感叹,原来简单的美食就能带来如此纯粹的幸福 。

常明看着吃饱喝足后,一脸满足的杨甜,心中盘算着,不经意地开启了话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哎,杨甜,我一直好奇,咱们这个铁路货场归谁管呢?到底谁是这儿的老总啊?”他语气轻松随意,像是纯粹出于闲聊的好奇,可眼神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

杨甜刚吃完这顿丰盛的肯德基,肚子圆滚滚的,惬意地靠在椅背上。听到常明的问题,她打了个小小的饱嗝,抬手抹了抹嘴角残留的油渍,立马来了精神。毕竟在这个铁路货场,杨甜可是实打实的“老人”了,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这段时间,常明时不时请她吃个饭、送点小零食,这些“糖衣炮弹”虽不昂贵,却成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如今的杨甜,对常明信任有加,可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坐直身子,眼睛亮晶晶的,兴致勃勃地讲起来:“要说咱们货场的老总啊,那可是个大忙人,叫赵宏。他管的事儿可多了,从货物调度,到人员安排,再到跟上面各种部门对接,里里外外全靠他统筹。不过他平时挺严肃的,不怎么笑,我们这些小员工平时见着他都有点怕呢。”说着,杨甜还比划了一下,绘声绘色地描述着赵宏平时的行事风格和在货场的威严,把常明想知道的信息一股脑儿倒了出来 。

杨甜兴致勃勃地给常明介绍着货场的情况,话锋一转,又提及了更上层的人物:“你知道吗,咱们货场老总赵宏上头,还有个超级了不起的大人物呢。听说是铁路局的高管,名字叫刘胜,具体叫刘胜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大家都只这么称呼他。”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常明更直观地感受这位高管的地位。“这人可厉害啦,手底下管着好多事儿呢。每年的每个季度,他都跟铁路物资运输脱不了干系。”说到这儿,杨甜的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与神秘,往四周张望了一下,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后,才继续说道:“不过啊,我听别人私下里议论,说运输的物资里,好像还有不少违禁品,甚至可能有走私的东西呢。”

刚一说完,杨甜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脸上瞬间露出慌乱的神情,赶紧摆了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急切地解释道:“当然啦,这都只是我听来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别人传的,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她的眼神中满是不安,生怕这些话会给自己招来麻烦,双手不停地在身前挥舞,似乎这样就能把刚刚说出口的话都扇走 。

杨甜说完那些关于铁路物资可能存在问题的小道消息后,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带着几分担忧,看向常明说道:“当然啦,这种事儿可不是咱们这些打工的能随便传说的,我也就是信得过你,才跟你说说。你可一定要记住,到你这里就烂到肚子里,千万别再传出去了,要是被有心人听到,咱们可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她还特意瞥了一眼常明,那眼神里既有期待又有一丝审视,似乎在确认常明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紧接着,杨甜又换上了一副俏皮的模样,脸上堆起笑容,眨着眼睛对常明说道:“你看我,年纪小,懂得又少,在这复杂的地方,可不都得靠你来照顾吗?师傅,你可得罩着我点儿。”她故意把“师傅”两个字叫得又甜又脆,那撒娇般的语气就像是在向兄长寻求庇护。

常明听了,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态,好像杨甜说的那些事儿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他心里明白,杨甜是怕惹上麻烦,才这么小心翼翼。

看到常明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杨甜才如释重负一般,原本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她在心里暗自想着,其实常明和自己一样,都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仔,每天辛苦工作,还不是得靠着老板赏口饭吃。大家在这生活里都不容易,为了生计奔波忙碌,那些大人物的事儿,确实不是他们能随意置喙的,还是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才是正事儿 。

杨甜不过是一时嘴快,毫无心机地将那些道听途说的消息一股脑告诉了常明,说者无心,可常明却听者有意。常明这些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经历过不少风浪,也被别人在背后使过绊子,整得很惨。他本就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善男信女,心里清楚,这些消息说不定能成为自己翻身的关键,便默默将此事记在了心上。

常明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和的笑容,语气却不自觉地多了几分认真,他看着杨甜,和声问道:“杨甜啊,你刚刚说每个季度都有物资运输,那你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运送呀?”杨甜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对这事儿这么感兴趣,但还是挠了挠头,仔细回忆起来,将自己知道的时间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常明。

常明听完,微微点头,心中暗自盘算。他心里清楚,只要掌握了运输时间,就等于握住了事情的关键节点。至于那些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资,在运输途中谁都看不见里面到底装着什么。虽说所谓的违禁品也只是货场工人瞎猜的,没有真凭实据,但这对于常明来说,已经足够了。他觉得这或许是一个能够扳回局面的切入点。

常明低头看了看日历,距离下一次物资运输的日期没有几天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像是猎人发现了猎物一般。他知道,机会稍纵即逝,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必须小心翼翼,一旦成功,自己或许就能摆脱目前的困境,甚至还能借此机会,让那些曾经算计他的人付出代价 。

几天后,铁路货场一改往日的平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别样的紧张感。一大清早,伴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几辆体型庞大的前四后八的大车缓缓驶入货场。这些车车身崭新,深蓝色的车漆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冷冽的光,车身上“沈阳铁路集团运输公司”几个白色大字格外醒目。明眼人都知道,这是铁路局旗下颇具规模的子公司,在铁路运输领域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平时承接的都是重要物资的转运任务。

杨甜和往常一样在货场忙碌,眼角的余光瞥见这几辆车,脚步顿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她悄悄朝不远处的常明使了个眼色,常明微微点头示意,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货场里的工人们也都停下手中的活,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几个老员工小声议论起来,“这沈阳铁路集团运输公司的车平时可难得一见,这次来肯定是有大任务。”“是啊,听说他们每次运货的条子,一般都得经过刘胜的手,这刘胜可是铁路局的高管,他批的条子,谁能不重视?”

常明装作若无其事地在一旁观察着,心里却暗自思量。他清楚,刘胜作为关键人物,每一次审批都可能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眼前这些车,说不定就是他揭开真相的重要突破口。他眯起眼睛,看着工人们有条不紊地开始装卸货物。

在一片忙碌嘈杂之中,常明站在货场的角落,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几辆正在装卸货物的前四后八大车,他发现,这次货物的装载方式十分奇怪。

只见大车上的货物被分成了明显的比例。三分之一的货物刚一卸载完毕,便被迅速转运到另外的小型货车上,直接运走了,整个过程匆匆忙忙,那些货车像是赶着去完成什么紧急任务一般,轮胎扬起一片尘土,很快消失在货场的出口。

而剩下三分之二的货物则被留在了货场。在这三分之二里,又有一部分被工人们小心翼翼地搬运到专门的仓库区域,据说是作为基础材料存放,要在这个货场留存一到两个月的时间。常明注意到,这些被存放的货物都被仔细地包裹着,还贴上了特殊的标签,似乎在强调它们的重要性。

更让常明觉得蹊跷的是,那些看得见运输发送的单位,竟然都是几个不知名的小公司。这些小公司的名字在业内鲜有人知,可如今却堂而皇之地成为了如此大规模铁路运输的接收方。常明在心里暗自思忖,这个刘胜行事果然十分谨慎,他这样安排,无非是想混淆视听,让人难以追踪货物的真实去向和用途。

常明不禁在心底感叹,这个刘胜真的很仔细,每一个环节都考虑得如此周全,想要从他布下的这张看似平常的运输网络里找出破绽,绝非易事。但常明的眼神里却透露出一股坚毅,他下定决心,不管有多困难,都要揭开这背后隐藏的秘密 。

“常明,快别愣着啦,上工啦!”杨甜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货场里响起,她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工作记录板,一边快步朝常明走来。

常明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他又回头深深地瞅了几眼那些正在装卸货物的大车和车上印着的公司标识,像是要用目光把这一切都刻进脑海里。随后,他不紧不慢地转身,跟着杨甜走向工作区域开始干活。

在干活的间隙,趁着周围没人注意,常明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在自己的手掌心,一笔一划地把货号和那几个不知名小公司的名字全都记了下来,字迹歪歪扭扭却无比用力。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狠劲,心里暗暗想到:“你刘胜,还有那些背后算计我的人,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你们以为能把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可你们没想到我会盯上,我定会把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看你们还怎么嚣张!”

常明攥紧了拳头,手心里的字迹被汗水微微晕染,但那些名字却如同深深烙印在他心底的复仇印记。

到了午休时分,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在铁路货场,扬起的尘土在光线中肆意飞舞。常明趁着休息间隙,迈着坚定却又带着几分疲惫的步伐,独自走到货场的偏僻角落。这里堆满了废弃的货箱,四周弥漫着陈旧与腐朽的气息,与不远处忙碌嘈杂的工作区域形成鲜明对比。

他缓缓转过身,背靠着一个冰冷且布满锈迹的货箱,粗糙的箱壁硌得他后背生疼,却丝毫没有分散他的注意力。此刻,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那火焰中又交织着破釜沉舟的决心,仿佛能将眼前的一切黑暗都灼烧殆尽。

他微微仰头,望着那片湛蓝却又似乎被阴霾笼罩的天空,在心中暗暗发誓:“我早已不再奢求官复原职,那些过往追逐的虚名,在历经这一切不公与迫害后,于我而言,此刻已如过眼云烟,再无足轻重。可我以我的尊严起誓,刘胜,我定要让你身败名裂,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惨痛的代价!”

话音刚落,他的脑海中就如同放映机一般,不受控制地不断浮现出过往那些被打压、被算计的画面。那些屈辱的瞬间,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刃,狠狠地划过他的心尖。曾经,他满怀热忱地投身于铁路事业,一心为了提升运输效率、保障物资安全而努力,却没想到,自己的兢兢业业换来的不是认可与嘉奖,而是来自刘胜、王峰等等这样的铁路干部的恶意排挤与诬陷。他们不择手段,利用职权之便,篡改数据、歪曲事实,将他辛苦取得的成果据为己有,还将他推向了舆论的风口浪尖,让他成为了众矢之的,最终被迫离开自己热爱的岗位。那些日子里,他承受着同事的误解、家人的担忧,内心的不甘与屈辱如潮水般汹涌,却又无处宣泄。

常明非常清楚,在铁路系统这片看似井然有序,实则错综复杂的利益场中,像刘胜这样身处高位的大干部,没有几个屁股是干净的。他们在权力的漩涡中长袖善舞,凭借着手中的资源与人脉,翻云覆雨。平日里,他们出席各种重要场合,身着笔挺的西装,面带微笑,风光无限,掌控着铁路运输的关键资源与调度大权,仿佛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然而,背地里,他们却与贪婪和欲望狼狈为奸,干着各种令人不齿的勾当。

常明想起平日里在货场与工友们闲聊时听到的那些传闻,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触目惊心。运输物资时,他们为了谋取私利,进行暗箱操作,私自篡改货物的运输路线与交付时间,导致许多重要物资无法按时抵达目的地,给国家和人民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他们与不法商人相互勾结,收受巨额贿赂,在物资采购环节中,以次充好,让大量劣质的铁路设备和材料流入系统,严重威胁着铁路运行的安全;他们对内部监管机制更是视若无睹,肆意践踏规章制度,任人唯亲,将自己的亲信安插在各个关键岗位,形成了一张庞大的利益网,将整个铁路系统搅得乌烟瘴气。

这些所谓的高层,早已被权力和欲望蒙蔽了双眼,他们忘记了自己的初心与使命,将人民赋予的权力当作谋取私利的工具。

常明趁着周围工友们都在专注手头工作,无人留意他的间隙,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货场踱步,眼神却始终紧紧锁定着那几堆包扎得极为严实的货物。他的心跳微微加速,既紧张又兴奋,深知这可能是揭开真相的关键一步。

他慢慢地靠近货物,先是漫不经心地绕着走了一圈,一边走一边用余光观察四周,确保没有异样。随后,他蹲下身,看似在整理自己的鞋带,实则近距离细细打量起货物上的标签和标识。那些标签上印着密密麻麻的信息,包括各种批号、规格以及一些难以理解的代码,常明知道,这些看似普通的字符背后,或许隐藏着惊天的秘密。

他悄悄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微微颤抖着,打开相机功能。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的动作极为隐蔽,尽量用身体遮挡住手机屏幕发出的微弱光亮。他先是对准货物上最显眼的主标签,调整好角度,“咔嚓”一声,清晰地拍下了上面的所有信息,包括货物所属公司、批次编号以及一些神秘的符号。接着,他又仔细寻找其他可能有价值的细节,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依次拍下了货物侧面、底部的一些小标签和模糊的印记,每一张照片他都反复确认,确保信息完整、清晰可辨。

常明在拍照的过程中,心中不禁暗自感叹,如果自己没有来到这个货场工作,仅仅凭借道听途说,根本就没有机会如此明目张胆地进行信息取样。以往,这些货物都被层层保护,外人难以触及,而如今,自己身处其中,近距离接触这些货物,仿佛已经触摸到了真相的边缘。他深知,这些照片可能是他扳倒刘胜及其背后利益集团的有力武器,只要能从中找到关键线索,就能撕开他们精心伪装的外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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