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虎着脸:“你这话说的,桃花仙数十年才娶一次,我长这么大,也只经历过三次。”
“哦?”萧南杉问,“有什么样的规律?”
“没什么规律,大约十几二十年会娶一次,我是守村人,桃花仙娶妻的日子,一定会给守村人托梦,让我来提前备下贡品,点上香烛。”
几个人这才注意到,他们以为老人拿来的是香炉,此刻看,香炉是灯座形的,配上线香,正是红烛的形状。
萧南杉:“新娘是谁?”
“桃花仙亲自选新娘子,他看上谁,就会给谁托梦,自有送婚人把她送来。”
“送婚人?”
“对。”老人道,“一般是新娘的亲友,我送的第一个新娘子是我姐姐,送婚人是我母亲,我母亲提前一天,背着她从村里送到这儿,隔天我来的时候,人已经被桃花仙接走了。”
他似是陷入回忆:“上一任新娘是村长的女儿,村里唯一的大学生,回来探亲的时候被桃花仙看上,我儿子是送婚人,也是提前送过来,吉时那天我们都没资格见新娘。”
萧南杉眉头紧皱,表情凝重:“桃花仙怎么把人接走,接去哪里?”
“我不知道啊,桃花仙娶妻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看,看了要引来灾祸的。”老人道,“你们快闭上眼吧,一会儿冲撞了桃花仙,我们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傅冥渊向前一步,视线落在老人脸侧的一条烫伤疤痕上:“老先生,你这条疤怎么来的?”
老人戴着帽子,夜色黑,挡住了脸上的疤,但细致看下来,这条疤痕蔓延到帽子和领口,老人右手手背上也有疤痕。
可想而知,疤痕覆盖面积应该不小。
老人连忙捂着脸,像是要遮掩什么,又警惕又害怕:“没,烧秸秆烧的,你们快闭上眼,提这个做什么!”
萧南杉声音肃冷:“这个疤痕应是十五年左右,十五年前早已不让烧秸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他抖如筛糠,冷声问:“你这么害怕,是不是因为桃花仙娶妻伤的?”
傅冥渊拿出手机搜了搜:“十五年前,桃源村发生过一次山火,起因是有人在山上烧纸引发的火灾,那次山火后一个女大学生失踪,村里的一对守山的父子重伤。”
“这是那次烧伤的是吗?是你在山上烧纸。”
老人害怕地颤抖,十几年前的恐怖景象在脑海里回荡。
十几年了,他到现在想起那个场景还是浑身发麻。
沙沙!
远处的草丛里忽然响起纸扎被风吹起来的沙沙声。
和记忆中的恐怖声音重合。
来了!
“快,快跑啊,纸人娶妻不能看!”
萧南杉:“什么纸人?”
他们也听到沙沙声。
杨姝回过头,只见一个熟悉的纸轿子从山坡下走上来,抬轿子的是四个纸人,正是她之前买的一组纸扎。
可是刚刚,它们不是被这个姑娘撕毁了吗?它亲眼看着它们化为灰烬,这东西怎么又出现了。
“鬼!有鬼!”
杨姝惊恐:“是纸人,它们又来了!”
老人紧紧闭着眼,站起来推他们:“快跑啊,纸人娶妻不能看,你们相信我!想要命就快跑!”
萧南杉也见到了纸人,瞳孔一缩,周身戒备,但并没有露出恐惧的表情。
“你为什么不跑。”
“我是守村人,我跑不掉的。”老人双眼紧闭,脸色惨白,他还没从刚才的恐惧中走出来,他一咬牙,一脸视死如归,“这么多年了,我担惊受怕这么多年也够了,可能这就是我的命。”
纸人一路走过来,明明什么都没做,他们仿佛听到有吹拉弹唱的喜乐声。
杨姝害怕的双腿打战,她拼命在脑子里呼唤桃花仙。
说好的保护她,难道是骗她的。
眨眼间,纸人走到了面前。
山里空气潮湿,纸人脸上的五官被水浸湿,五官模糊,墨迹流下来,像斑驳的泪痕一样,看起来更加诡异。
而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每一个纸人的脚上都爬满了黑雾,像穿了一双长靴。
整片山谷都在傅冥渊的控制下。
纸人的腿抬起来,却又落在原地,不能向前一步。
江小水:“你说得不对。这是桃花仙第一次娶妻。”
她道:“你姐姐不是被桃花仙娶走的,她被你妈妈溺死了。”
“十几年前的大学生就葬在这里,她也不是被桃花仙娶走,而是回村时被你儿子强暴,你们为了掩藏真相,佯装桃花仙娶妻。”
江小水踩了踩石碑下的土壤:“女孩的尸体就在石碑下面。”
老人最近抽动,不受控制的睁开眼:“你胡说八道!我,我儿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那姑娘就是被桃花仙人娶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江小水:“那你这么怕纸人做什么。”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就这一个儿子,而且自那次之后,你儿子精神受创,整日痴傻。”
她道,“其实他是被桃花仙人取走四魄,魂魄不全罢了。”
老人惊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小水给傅冥渊使了个眼色。
傅冥渊一脚踹下去,石碑倒下,老人跟着震了一下,有点心虚,随即放下心。
他们还能挖坟不成。
而且当时埋得深,一半会儿不一定能挖出来。
等他们走了,他再想办法就是了。
可谁知上天都不帮他。
石碑被踹倒之后,忽然从空中落下一道惊雷,将坟堆劈开。
蓝色的惊雷照出洞下的情景。
一具白骨蜷缩在坑底。
“啊——”
杨姝惊叫一声后退。
老人一屁股坐下,他爬向洞口,看到里面尸骨的情形后脸色骤然大变。
“不,不是她,不是这样的!”
江小水:“你是不是觉得和你埋葬她的时候不太一样。你们埋她的时候明明装在麻袋里,麻袋怎么不见了。”
老人争辩:“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看它脚边的像麻布袋吗?”
萧南杉并不避讳尸体,他翻身跳下去,将布袋捡起来,并且仔细检查了白骨的情况,冷肃的声音从坑底传出。
“她是被活埋的,她挣脱了麻袋,但是爬不出来,埋得太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