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像黑下来。
大家都以为结束了,可仔细看,依稀还能分辨钟乳石的纹路。
应该是山洞里的光线消失了。
大伙儿屏息凝神,还能听见山洞里粗重的呼吸声。
不大一会儿,他们听到日语的哭喊。
“救命!”
“快放开他!”
“有东西爬上来了啊……呜呜……”
“我的腿……啊啊啊不要钻我呜呜……”
闷哼声,伴着时不时的枪响,近乎一刻钟后,画面归于沉寂。
一个人打开手电筒,溶洞里再次亮起来,手电筒映照出湘云白皙精巧的脸,地上扔着几套日本兵的衣服,几条皮带,几把枪和手雷。
湘云在水边找到奄奄一息的柱子。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柱子从水下拖出来。
张口吐出一条树根一样的触手,用刺刀切掉一片,塞进柱子口中。
切片入口就化,柱子的嘴唇有了一点血色。
湘云背着他往外走,屏幕外的众人只见小巧的湘云站起来比柱子还高,他们这才发现,湘云的下半身仿佛被树根缠起来。
树根蠕动着,推举着她向外走,直到看到挥洒的阳光,二人被抛了出来。
她们走出山林,回到山坳的入口。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雨中伴着青草泥泞的味道,血腥味和硝烟味被压了下去,如果不是外面随处可见的尸体和残骸,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柱子唯一完好的手撑着地面爬起来,担心的看向湘云:“你怎么样?”
湘云毫发无伤,缠着她的树根已经褪去,但她能清晰的感觉到,那东西在她肚子里。
太岁吞服了所有人,藏入她的腹中,它精准的感受到谁的灵力最强,能助它成熟。
如果不是湘云制止,柱子也会成为它的囊中物。
湘云抚着丹田,脸色不好看:“杀了我。”
柱子仿佛听错了:“你说什么?”
湘云:“快杀了我。”
她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肢体,只要她做出要伤害自己的动作,洞穴里的太岁残骸会冲出来保护她。
她忘了,柱子怎么会是那些残骸的对手。
柱子以为她在说胡话,踉跄着站起来,一瘸一拐爬到林子里,手电照进去,只有光怪陆离的观音像。
那些人都不见了。
等他一瘸一拐从观音庙下来。
一个小孩子探头探脑从树林里凑过来,见到柱子,大喜:“是柱子哥!大伙儿快来,柱子哥还活着!”
几个村民拎着锄头从树林里出来,见到柱子,顿时脸色大变:“柱子,你怎么成这样了,其他人呢?村长呢?”
柱子一脸悲痛:“被日本兵杀了,牺牲了。”
赵老二媳妇从林子里跑出来,着急:“我家老二呢!”
柱子脸色悲痛地看向不远处的草地。
老二媳妇快步冲过去,除了地上的鲜血,什么都没找到,在林子边上捡到一只血肉模糊的鞋。
她悲痛地把鞋抱进怀里,这双鞋她认得,这还是今年年关的时候,她才给赵老二做的新鞋,用的是她小儿子做衣服剩下的碎步片纳的。
鞋子上一针一线的纹路她都记得。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一眨眼的功夫,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她从喉咙里迸出一股悲痛,她哭的声嘶力竭,几个孩子跑出来,也都吓的不会说话,站在妈妈身后一动不动。
“快跪下,给你爹磕头!”
三个半大小子扑通一声跪下,眼眶通红。
村民们陆续从山里出来,顿时响起一片嚎哭声。
“虎子!你睁眼看看奶奶啊!虎子!我的虎子啊!”
“五儿,五儿你怎么了!”女人惊恐的捂着赵五额头上的洞,“啊——五儿你应妈一声啊。”
“村长!村长牺牲了!”
就在大家陷入悲痛的时候,忽然一阵地动山摇。
大家惊恐:“难道是日本兵追过来了?”
柱子:“不是,日本兵也死光了。”
有年长的老爷子趴在地上听了听,焦急大喊:“跑啊!快跑!山要塌了,是泥石流!”
湘云从地上爬起来,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是山下的太岁遗体消失了,太岁的身体几乎灌满整个山峰,它忽然消失,山中的洞穴塌陷,才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大家快跑,快下山!去空旷的地方!”
说话的功夫已经来不及了,伴随着一声尖叫,站的靠边的一家子滚到了山崖下,瞬间消失不见,生死不知。
所有人像是突然反应过来,疯狂向山下跑。
柱子回过来扶湘云。
湘云攥着他的手,表情凝重:“快,那些东西消失了,快杀了我!快啊,要是不杀我,所有人都会死!太岁在我身体里,快杀了我!”
成熟的太岁会引来灾祸。
她话音刚落,一个巨大的滚石落下来,直直朝着柱子飞来。
湘云一把将他推出去,自己被砸在滚石下。
滚石顿时四分五裂,湘云毫发无伤。
柱子一脸震惊,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快,先跟我下山。”
“来不及了。”湘云道,“太岁出世,整个村子的人都会死。”
她攥紧手指,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
已经晚了,柱子杀不死她。
她原本是冉遗一族,天生拥有灵力,但冉遗一族身体素质一般,和人类无异,根本经不住这么大的石头碾压。
可现在,她明显感觉到,太岁已经改变了她的体质。
源源不断的灵力加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躯体,她死不掉了。
只能被当成容器等着太岁出世。
全息影像切换。
湘云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已经穿着嫁衣,躺在铁棺里,她双手放在身前,看起来像睡着了一样安详。
胸膛在微微起伏,她还活着。
柱子看了她一眼,决然地推上棺盖。
十几个男孩站在棺木后,帮着柱子把棺盖钉死。
男孩们眼眶发红。
“柱子哥,真要这样吗?”
“嗯。”
柱子声音沙哑:“盖棺。”
说完,他率先抽出柴刀,在手心上划了一刀,滴在棺盖上。
十几个男孩照葫芦画瓢,学着他的样子划伤手掌,血沿着棺盖的缝隙流进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们觉得这口铁棺盖的更严了,连一点缝隙都看不见。
“湘云会憋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