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殇是下半夜才找到陈阿娇的,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小院,这山寨虽大,这一刻,仿佛只有他和她存在于这个世间之中...
这小没良心的此刻正睡的香甜,月光将她巴掌大的小脸映照得格外清晰。她的呼吸均匀而平稳,那恬静又柔和的睡颜,宛如一朵纯白的牡丹,让阙殇的心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她睡着的时候并不似白日里那般明艳动人,却又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阙殇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眼神中满是温柔与宠溺。他的视线无法从她的睡颜上轻易移开,那些平日里隐藏在他眼中的寒意,此刻正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温暖与安宁...
他眸中的阴霾仿佛被一阵清风轻轻挥散开去,变得透亮清明,找到她的瞬间,阙殇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一种莫名的安心涌上心头,幸好她安然无恙...
他轻轻地蹲下身子,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的脸颊,却又害怕惊醒她的美梦,他只是默默地凝视着她,她处境比那卫子夫好上不少...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陈阿娇觉得小脸微痒,好烦...
哪来的蚊子...
她伸出小手胡乱的挥舞了两下,猛然坐起身,她的目光落在阙殇身上时,她懵了半晌,回过神后,她杏眸湿润,好看的嘴角向下一搭,整个人投入他坚实的怀抱之中,微凉的小脸埋入他的颈侧,娇声抱怨起来:“你怎么才来啊!呜呜!我跟你说,我好惨啊...他们逼我吃什么玉颜丸,人参丸...还要我喝滋补的汤药...说我身体亏空的厉害...呜呜...我不敢不喝...我怕被他们丢到山匪堆堆里面去...”
阙殇环抱着她身体的大掌滚烫,将她的身体牢牢扣住,如同那枷锁般,让她无法动弹,她有些不解的望着他,看他一言不发,他那均匀而平稳的呼吸,一下下轻轻打在陈阿娇的耳根处,瞬间在她耳畔引出一片炽热的感!
她没出息的低头,小脸微红,下意识地想要往后躲避,那痒痒的触感如同一根根尖刺,在她的心间轻轻划过...
他沙哑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平静的对她阐述着,“太子被长剑从肩胛骨处贯穿受伤,现昏迷不醒…”
那话语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压力,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坎上...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陡然加快,刘治受伤了?!
他明显感受到怀中人儿的身体瞬间僵硬起来,原本还带着些许温度的身躯,此刻就像被寒冰覆盖一般,刺骨透凉!
他陡然抬起她的下颚,不动声色的凝视着她玉白的小脸,深邃的双眸渐渐染上了一层陈阿娇完全看不懂的复杂情绪,那情绪犹如迷雾般扩散在他的眼眸深处,让人难以捉摸!
可她此时根本无暇去顾及这些,几乎是在听到那句话的瞬间,她便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丝慌乱的神情,甚至有些语无伦次道:“阙殇,我们快走…”
她想拉着阙殇朝院外走去,却被他轻拽回怀里,他低头凝望着她的眉眼,情难自控的忍耐,是他无处宣泄的汹涌!
他眼角泛红似在极力克制情绪,他的神色晦暗不明,语调冰凉,“既对我无情意,为何要招惹我?”
陈阿娇愣了一下,她失措的对上他漆黑的深眸,他本就是张冷脸,此刻更是寒凉的吓人...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扬着小脸朝他冰薄的唇上贴去,却不想被他堪堪避开,他耐着性子再次凉声质问:“既对我无意,为何要招惹我?”
陈阿娇压下心中情绪,轻声问他,“阙殇,你能先带我出寨吗?”
看着他一动不动地坐着,陈阿娇从未见过他在她面前有这般气势,明明他只是端坐在月下,那不凡模样却强大到不容人忽视...
她从他怀中离开,缓缓站起身来,她在窗边站立许久,再次看向他时,她面容冷静,周身像笼罩着一层寒光,尊气难敌,“太子吩咐你和商序什么时候从长公主府离开?”
“回长安后...”
“去哪?”
“入南军...”阙殇摘下面具,随意丢在地上,那张俊美孤傲的脸,冰凉中透出股不羁的贵气...
陈阿娇长睫轻颤,懒懒一笑,“是我问,还是你自己说?”
“说什么?”
“你还要瞒我?”
“你都已知晓...”
“是吗?”
“......”阙殇见她自月光下缓缓走近,坐在他身侧,像失了力气般轻靠在他身上,她语调亲昵,“你凭什么否定我对你的情义?”
她声音带着委屈,双手环过他的腰间,一字一句,“我说过,我与你所说的皆出自真心...”
他的心神在这一刻彻底失去平静,整个身体模糊而沉重,冷峻的面容上勾起一丝若有若无得涩笑,她确实聪慧,是他先失了分寸,不顾纲常伦理,怪不得他人!
“什么时候...”他艰涩开口,将陈阿娇拥入怀中...
“我命你杀了他派来的暗卫,他没有安排人再入公主府...”阙殇大掌邹然一紧,垂眸扫过她的娇颜,示意她继续,她轻靠着阙殇,淡淡道,“那夜出长安,他竟要你跟着...”
见他没有吭声,陈阿娇浅笑着把玩他修长的手指,又道:“阙殇,我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的你对我极好,好到...好到失去了一切...”
她轻笑一声,语气稍凉,“阿治他自小惊疑,素来只用身边人,呵…我的梦里,你做了大将军,你三番两次救我于水火,是恩!可是,阙殇,我其实很想问你,你是如何能三番两次的救我?!”
阙殇只觉心头震颤,所以这才是她惊梦的由来,她的梦境究竟是些什么?!他看着她素净的小脸,她脸上是他未曾见过的悲凉...
“阿娘在我出长安前,落了次胎,你可知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