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你之前的仇家没有寻上来吧？”
两人沉默之中，陈寺忽然开口。
白玲珑闻言，虽面色不变，但心中却是不自觉升起一股暖意。
“并没有，也许是两个仙域之间太过遥远了吧。”
“哦？那你还记得你仇家所在的仙域在何处吗？”陈寺继续询问，想要从中获得一些被大家忽视的信息。
这下，白玲珑眉头微皱心中不解。
问这个干什么？
莫非你要赶尽杀绝？
没这个必要了吧......
如今从下界回归，本源气息已经改变，说不定之前的仇家也已经无法认出自己。
自己如今只是英天仙宗之中一名平平无奇的外门弟子，一切已经翻篇。
没必要再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的......
白玲珑一时间思绪纷飞。
自然也想起眼前之人曾经答应过：救自己三次。
现在看来，只要自己老实本分不惹事，此生怕是都没有机会使用这三次救命机会了吧？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白玲珑还是开始回想起往事。人家问就如实回答吧，说不定只是自己想太多了......
然而这不想还好。
一想。
白玲珑不由得再次皱紧眉头，脸上的疑惑之色越发明显。
对啊......
自己的仇家？
到底是谁？在哪个仙域？
记忆中，只记得自己貌似是无意间炼化一个逃亡的魂魄......
之后，便是各种追杀接踵而至。
无论自己如何藏匿，都会被对方轻易找到，最终以根本不可抵抗的强大实力欲要镇压自己？
这么一想，那所谓的仇家，或许并不在当时那个仙域，而是从其他仙域追击而来？
甚至连仇家的所属势力，时至今日依旧是空白的？自己并不知晓。
可能当时只顾逃亡，并没来得及去仔细探查这些信息吧。稍有不慎便会被镇压当场，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些......且知道了又如何？又不可能反抗。
眼看白玲珑如此神态，陈寺心知自己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
一名真仙，想要“稀里糊涂”的离开仙界，目前据陈寺所知，除了仙府，别无他法！
当然，像自己这样将移形换影修至大圆满也是一种方法。
但明显白玲珑并没有掌握移形换影。
综合下来，陈寺愈发觉得白玲珑身上，可能有不小的秘密。
而且现在看来，这个秘密可能连她自己都并不知晓？
自己都不了解自己？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说明她之前的所经历的一切，都有可能一直处在某个存在的操控之下。成为了别人可以随意丢弃的棋子。
按照目前所了解的仙界来看，无数大能经过无比漫长时间的布局谋划，纵横交错。
仙界里，真的还有人是真正自由的吗？
或许都在被大能们牵着鼻子走吧？或阴谋或阳谋，身处局中，根本没得选择。
心中念头闪过，陈寺觉得可以进一步询问，至少要挖掘出白玲珑身上潜藏的秘密。
因为白玲珑也是跟自己有交集的。
这交集，到底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还是......自己也已经不知不觉间入局了？为何要从一开始就拉自己入局？
虽然一时想不通。
但陈寺能确定的是：布局之人，绝不会在乎棋子的小命，随时可以被推出去牺牲掉。
安全不是等来的，而是要靠自己一步步清除身边的不确定因素得来的。
“你还记得你从何而来吗？”陈寺知道刚才的问题白玲珑答不出来，索性继续往更久远的时间询问。
这个问题白玲珑倒是知道。
“我...我原本是万千下界之一某个偏僻山村，一个猎户家庭的长女。”
“那一日，马匪洗劫了村落。烧杀抢掠，全村人无一幸免......”
无一幸免？
陈寺眉头微皱，却并未开口打断对方。
“我也不知道为何，可能是因为执念太过强烈，并且本身有鬼修的天赋，所以，就这么开始修炼了。”
“我还记得，我炼化吞噬的第一个魂魄，是我父亲的魂魄......”
......
白玲珑说着说着，一幕幕回忆逐渐出现。
当时，年幼的她经历了人生中最残忍恐怖的一天。
可当再次睁眼，却发现村里人竟然都“安然无恙”？只是看起来有些反常。
有的面色呆滞，在同一个地方来回打转，怎么叫都不回应。
有的更是面目狰狞，似乎极为愤怒。
但幸运的是，白玲珑发现自己的父亲还是“正常”的，一如往常的慈祥，还安慰她，一定会将村子修复如初。
那一夜，白玲珑在父亲的怀抱中安心入睡，屋子外，是母亲跟弟弟神色呆滞一直在打转......略显诡异，但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当白玲珑以为一切将会好转之时。
第二天醒来，父亲不见了？
就连屋外的母亲跟弟弟也已经消失无踪？
来不及多想。
昨日那些看起来很愤怒的村民已经彻底发疯，见人就啃！
不过好在那些人似乎并不敢靠近白玲珑所在的屋子，似乎是在惧怕，又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
就这么不知道过了多久。
终于，她饿了。
于是，鼓起勇气从那残垣断壁之中踏出。
至此，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彻底死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只想拼尽全力活下去的普通人。
活下去，为了寻回家人......
然而，多年以后。
白玲珑才发现，原来，家人已经在那一夜与自己彻底融为一体，成为自己体内的养分。
刚开始，自然是崩溃不已，不能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但后来久而久之，也就麻木了。
只是这么多年以来，一直只炼化恶鬼厉鬼，普通的魂魄都会收入万魂幡之中孕养。
壮大万魂幡的同时，也算是给了他们一次重活的机会。能走到何种地步，全靠他们自己。尽量不去干扰他们，更不会强制让他们为自己战斗。
白玲珑打开话匣子，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详细诉说自己的起源过往。
陈寺自然也察觉到白玲珑此时的情绪有些低落，想要开口安慰，却有时间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索性暂时沉默，不再继续询问。
不过。
从白玲珑的这些话里，陈寺还是察觉到了一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