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天的目光无意中瞥见了这一幕,他的心跳猛地加速。
他看到那两个工人的追逐越来越接近那桶油汤,而厨师正忙着处理其他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即将发生的事故。
“小心!”徐云天大声呼喊,他的声音划破了厨房的喧嚣,但那两个工人似乎没有听到,他们的笑声依旧响亮。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徐云天的大脑飞速运转,他知道自己必须采取行动。
他放下水壶,冲向那两个工人,试图阻止他们。
但就在他即将到达的时候,其中一个工人不小心绊倒了,他的身体向前倾斜,直接撞翻了那桶滚烫的油汤。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徐云天什么反应都来不及作出。
油汤桶倒下,热油飞速溅出,泼了徐云天一短裤,还有他大半条左腿!
瞬间,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徐云天的感官,他的皮肤在滚烫的油温下迅速红肿起来,但空气中却弥漫着海带炖排骨的香气。
那两个工人这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呼喊。
“徐工!徐工你怎么样?” 其中一名工人冲上前,试图扶住徐云天,但他自己也被徐云天身上的油烫伤了手。
徐云天忍着剧痛,咬紧牙关,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得到救治。“快。。。快去叫医生。。。。。”他的声音颤抖起来,因为上下牙正在因为剧痛在打架。
厨房内的人群立刻行动起来,有人跑去叫医生,有人泼冷水试图为徐云天降温,现场一片混乱。
厨师也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满脸愧疚地跑过来帮忙。
在等待医生到来前时候,徐云天被几人扶着坐在水泥石椅子上,他的表情痛苦不堪,连话都说不出来。
短裤已经褪掉,却没有人为此害羞,包括徐云天自己。
不久,营地的医生赶到了现场,迅速对徐云天进行了初步的处理。
“我们需要立刻将他送往医院,这种程度的烫伤需要专业的治疗。”医生严肃而急迫的说道。
工友们小心翼翼地将徐云天抬上了车,紧急送往总统医院。
这也正是大半年前,汪凤凤遭到狐獴攻击后被送往的医院。
在车上,徐云天紧闭双眼,汗水混合着疼痛让他几乎要晕厥过去,但他依然坚持着,心中默念着要挺住。
他妈的!说好只牺牲一根小脚趾的!
可是,并没有“人”跟他【说好】。
这是徐云天昏迷过去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到达医院后,医生立即对徐云天进行了深入的治疗。
烫伤的面积很大,需要进行清创、消毒和敷药,甚至有些部位可能需要植皮手术。
他不断的被痛醒,又昏迷过去,这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大约持续了五天,或者半个月。
徐云天在安哥拉受重伤的消息立刻传遍了整个13号地块,不出所料,阿营经理又被总包单位请去批评了一番。
这么大的事当然不可能瞒着,很快杜总向公司的郭总告知了这个不幸的消息,然后郭总又把消息传遍了公司。
听到这个消息后,吴欣悦当场流泪,她跟徐云天的关系并未公开,但是此刻的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郭总的办公室在15楼,而吴欣悦所在的人力资源部办公室在10楼。
现在坐电梯的人很多,她也顾不上慢慢挤电梯了,直接从楼梯间朝上爬去。
郭总正在茶座上泡茶,开水还有一会才会涨。
吴欣悦冲进郭总办公室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头发凌乱且脸色苍白。
郭总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平时,吴欣悦总是很得体地高效处理手中的工作,深得领导们的好评。
郭总立刻放下手中的茶具,迎上前去。
“欣悦,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郭总满是关切的说道。
吴欣悦喘着粗气,眼中泪光闪烁,“郭总。。。徐云天,他。。。。他在安哥拉情况怎么样了?”
郭总的脸色一沉,他知道徐云天对吴欣悦意味着什么,即便他们的关系没有公开,但公司里不少人都能看出两人之间的默契。
“具体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已经让杜总去处理了。你先别急,我们等等看有没有更详细的消息。”
郭总安慰着吴欣悦,同时心中也在盘算着应对措施。
吴欣悦摇了摇头,泪水开始沿着她的脸颊滑落,“这。。我等不了,郭总,我要马上去看看他。”
郭总沉默了片刻,他理解吴欣悦的心情,但也知道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欣悦,我知道你很担心,但现在你过去可能也帮不上忙。我们先等等看那边的情况,如果需要,公司会安排的。”
但吴欣悦的心中已经下定了决心,她抹去眼泪,坚定地说:“郭总,请您批准我过去。不管发生了什么,我都要亲自去看看。”
郭总看着吴欣悦坚定的眼神,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他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向上面汇报,尽快给你答复的。但在这之前,你要保持冷静,我们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
吴欣悦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必须坚强。“谢谢郭总,我会等您的消息。”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吴欣悦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想到了徐云天的音容笑貌,想到了两人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不知道徐云天在安哥拉究竟遭遇了什么,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坐视不管。
这段时间里,阿营经理简直要疯了,徐云天出事了,然后又或者是同时,汪后勤和汪凤凤也失踪了。
不仅人丢了,车也丢了。
整个项目部人心浮动,风言风语。
有人说这是不好的征兆,肯定是去年项目开工时,舍不得杀羊用羊血祭拜导致的灾祸。
有人私下说是汪凤凤和汪后勤私奔了。
有人说再胡扯小心金生揍你。
金生呢,倒是非常淡定,正常上班正常下班。
只是苦了工友们,买东西都必须走远路。
因为,汪凤凤的小卖部暂时关门了。
又或者,是永远关门了。
另一边,在安哥拉总统医院里。
徐云天今天算是清醒了过来,但清醒过来并非是什么好事。
那不断袭来的疼痛,简直要让他发疯。
疼痛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他眼下正看着的位置,自己露出被子的左脚,因为烫伤太过严重,几乎回炉重造。
仅剩下了大脚趾和中趾。
左腿其他地方也伤得不轻,以后很可能影响走路。
至于下身,还好有牛仔短裤挡了一下,但是也被烫伤得不轻。
眼下那里正裹着厚厚的绷带和纱布,仅露出一小点插着尿管的地方。
不知道影不影响以后的功能,至少现在是没法用了。
徐云天真的后悔了。
他既低估了许愿的代价,也高估了汪凤凤的威胁。
凭汪凤凤多变又务实的性格,她可能很快就会对自己腻烦,去找别的新欢吧。
他后悔自己当时的冲动,后悔没有更加小心。
而且,虽然有点马后炮,但是徐云天开始认为:汪凤凤罪不至死。
向小黑石许愿虽然会帮助许愿者达成愿望,代价却极高,远超过许愿者预期。
搞不好,这一切,也都是那无名的存在在暗中撺掇。
但现在,后悔已经无济于事,木已成舟,他必须面对现实,接受自己因为许愿杀人而付出的沉重代价。
为什么,不能许愿时间倒流呢?
因为那愿望的代价,没人能支付得起吗?
或者是说,那样的愿望压根就无法实现?
不试试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