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张老四问了句。
“张四叔，是我，嘿嘿。”张青梅走了进来。
“梅梅呀，你有啥事，”张老四一看是张青梅，忙问道。
“你们的卤肉批发不？嘿嘿，我也想趁过年前在你这拿点肉。”张青梅笑着说着。
“你也想去跑乡呀？”张若飞惊讶了。
“不，我不想去跑，我有其他地方。”张青梅嘿嘿笑着。
“你要多少？”张若飞忍不住再问了句。
“我还没定，今天只是先来问问，你们要是对外批的话，我就去跑，要多少还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提前一天跟你讲要多少。”张青梅想了想说。
张若飞一听，这可以有，然后对着张老四点点头，说：
“其他人不行，你的话必须可以，好歹我们还是同学，价钱的话我还要算下成本，看给你多少合适。”张若飞想想了说道，这个还是要跟姐夫商量下，不能光自己说了算。
“那可以，就这么说好了哈，你一斤至少要给我优惠 一到一块五哦，我说不定是大顾客哦，哈哈哈。”张青梅开玩笑说道。
“那没问题，我跟姐夫算下成本，我不能亏，也不能给你贵，是不是？”张若飞也笑着说。
“嗯，明天早上我出门前来一趟，”张青梅说完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张青梅出门后，张若飞看向张老四，问他是啥意思。
张老四想了下说：“梅梅脑子灵活，读小学的时候就能把家里的橘子按个卖给他同学，她妈卖1毛钱一斤，她卖1毛钱两个，她同学还排队买，买了还不找她麻烦，也是厉害的。”
张若飞真的彻底惊呆了，张青梅还有这骚操作，是真牛逼。
张若飞就在边上算成本，然后定了个价出来，想了想，重新写了份价钱，跟张老四说：
“我们给张青梅的价，低点，好歹她也是你们亲戚，又说不定是个长期稳定客户，要是其他人有大批量采购，猪头我们家按四块或者三块八九块出，其他肉类以此类推，跟给村里本家差不多，这样子在村里还个人情在。当然还是要参考我们的拿货价，不能亏本是不。”
张老四点点头，说可以。
第二天一大早张青梅就来了问了他们商量的结果，张若飞给她一张纸，里面是给她的价钱，但要保密，给她的是最低价，以后要是有大批量采购，会比她高很多，张青梅点头表示知道，然后拿着纸条出门了。
张若飞看看时间还早，拿出英语书在院子里读着，张若飞想的是英语不管读的好不好，一定要开口，不然以后不敢出声，又是哑巴英语了，只要你读出来，哪怕带点口音，别人能听懂就行了，他要求不高，不过呢尽量读的标准点。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门不？”张老四看张若飞停下来好久忍不住问道。
张若飞看看时间，是差不多了。
“可以，我们出门。”两人又规划了路线，出了村就分开了。
张若飞这脸皮也是越练越厚，才一天的时间他都可以放扯着嗓子一路喊：
“卖卤肉，卖～卤～肉～了～”
卖鸡脚脚，卖～卤～鸡～脚～脚～
卖鸭脚脚，卖～卤～鸭～脚～脚～
卖猪老壳，卖～卤～猪～老～壳～
卖鸭老壳，卖～卤～鸭～老～壳～
卖豆腐干，卖～卤～豆～腐～干～”
这是他上一世听别人这么叫卖的，目前还没有人这么叫，便宜他了，一路这么叫卖，大家听着挺新奇，都要出来看看，看他卖的啥，张若飞早上就准备好了试吃的，直接用竹签，给想买的人顶一块，让他们尝味，都说味道不错，手里有余钱的立马掏钱买点，一路上张若飞就往顺着大马路进村出出村，走走停停。
一不小心就快到了中午，肉也卖的差不多了，这个村子走一趟就准备回去，他刚进村就觉得有点眼熟，仔细看看，这是他爸的家呀，他也好多好多年没来这边了，他记忆中的村子是，挨着村里的水泥路两边都修的是整齐的小洋楼，不像现在样东一家，西一家的，分不清哪家是哪家，他也不管继续叫卖着。
“小伙子，等一下！”听到有人呼喊，张若飞停了下来，向来人的方向走去。
“小伙子，卤肉咋卖的？”些人问道。
张若飞报了价钱，些人让张若飞跟着他走，直到走到一个新修房子的小洋楼处停了下来，然后出来一个阿姨，买了几斤肉，这个阿姨给钱的时候盯着张若飞好好一阵看，说觉得他很眼熟，张若飞还没来的急说话就听到我换个惊喜的声音叫到：
“飞飞？你咋在这？”
张若飞回头一看，是他爸，他爸挑着框子路过看到他了。
“爸，你在这干活呀？”张若飞也很惊讶。
“这就是我们队上修房子这家呢，马上快完工了，就最后收尾了，你等我一下，我把这个沙担进去我们就回家。”他爸说完担着沙往屋里走去。
“我就说眼熟，原来是你家老二，你咋卖卤肉了？”这个阿姨惊喜的问道。
“我帮我姐夫家干活，赚点生活费。”张若飞笑着回道。
不大一会他爸就出来跟主人家说了几句就带上张若飞回家。
张若飞跟着他爸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土坯房小院子，这是他们没有修房子的家。
“玉英，玉英，老二回来了，你多煮点饭。”他爸进门就叫他亲妈多做点饭。
“咚咚咚”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小女娃跑出来，看着张若飞开口道：
“二哥，你回来了呀？”
张若飞定眼一看，这是他妹郭春梅，笑着喊了她一声。
他妹也不说话，就跟在张若飞边上。张若飞把车停院子里，往里走去，去看看了几间屋子，看着半新不旧的房子，加上堂屋五间正房，有三间卧室，一间杂物间，他爸妈一间，他哥一间，他妹一间，他的房间就是那个杂物间，他回来了就在杂物间里拼几个凳子铺上被子就是床。
他亲妈在厨房忙碌，听见说他回来了，他亲妈也没出门看他一眼，张若飞笑笑，好歹回来了，他去自行车拿了一块猪头肉出来，为了记账还称了一下，两斤半，再用竹签给她妹穿了两片麻辣豆干，让她吃着玩，然后把卤肉桶扣的紧紧的，再提着肉去厨房。
把肉递给他亲妈，说中午加个菜，他亲妈就看了他一眼，说了句回来了呀！就继续忙碌。
张若飞看他妈这样子，就出了厨房跟他爸聊天，让他妹进去帮他妈烧火。
过了一会他妹叫吃饭，张若飞跟他爸去帮着把饭菜端到桌子上，张若飞一看，一个酸豆角，一个炒萝卜，刚他拿进去的卤肉切了一点出来。
张若飞看着这样子也没说什么，坐下就准备吃，今天煮的红薯干饭，他亲妈给他爸盛一大碗，他们三个一人一小碗，一坐下他亲妈就问他给他姐夫家帮忙卖卤肉给的是多少钱一天？
张若飞说一块钱一天，在他姐那里吃饭。
“二哥，那不是你可以天天吃卤肉？”他妹突然来了一句。
“那要看李婶子做啥菜了，要是今天饭桌上有就能吃，要是饭桌上没有就不能吃，这是要去卖钱的。”张若飞趁机教育下他妹妹。
“哦！那二哥，你有新衣服没有？我过年有新衣服哦，红色的。”他妹妹一脸喜气的跟张若飞讲她的新衣服。
张若飞笑笑说：
“那要看妈给我买了没，妈给我买了的话就有，没买就没有。”
然后他们三个一起看向他亲妈，他亲妈尴尬的咳了声：
“男娃子，买啥新衣服，把你哥的衣服挑两件就是了。”
“妈，那你咋给大哥寄新衣服呢？”他小妹好奇的问他亲妈。
他亲妈：“……”
张若飞就笑了笑，他也不是很在意，知道他亲妈的性子，他无所谓。
“玉英，说好的，给三个娃都买新衣服，为啥老二的你还没买？”他爸忍不住问道。
“我不是不知道该给老二买多大的吗？所以还没买。”他亲妈讪讪的道。
“妈，我长大了，你可以拿钱给我，我自己去买。”张若飞突然想试试他亲妈的真心。
“你哪里会买这些，还是我去给你买吧。”他亲妈有点心虚。
“我不会不是还有姐姐吗？她会呀，你把买衣服的钱给我，明天重楼镇赶集我们就去买。”张若飞假装期待的说。
“玉英，你把钱给飞飞，让菊花跟他去买过年衣服。”他爸真的以为他亲妈说的是真的。
“这几天买东西买的多，年货啥的还没买齐，过几天等你那边结了工钱再给老二买。”他亲妈有点心虚的说。
“爸爸，大哥打电话来说钱不够用，给大哥寄衣服那天，妈还给大哥寄了点钱。”小妹继续说道。
“他又没钱了？你又寄钱给老大？人家娃当兵都是寄钱回来，就你天天给他寄钱，你这回又寄了多少过去？”他爸有点心塞的问。
张若飞也心里堵的慌，老大当兵那么远，他亲妈都想到老大，都能买衣服寄过去，在身边的儿子，管你是死是活。
他亲妈一直没说话，张若飞估计家里的钱几乎都寄过去了，这个饭突然就吃不下去了。他想了想说：
“妈，我知道，你心里只有老大，我从来就是多余的，以后，你就一个儿子，就是他郭军，你另一个儿子张若飞，你已经送人了，那么就当亲戚来往就是，我不需要你供上学，供吃穿，也不需要你为娶媳妇操心，你以前给我的生活费，我将来会还你，以后你老了也不要来找我养老，以后国家有政策了，你提前把你的养老保险买了，免得儿子靠不住。”
“你说的啥话？你是我生的，你还不给我养老，这么小就不孝顺，以后长大了你更不得了！”他亲妈一听张若飞这话立马就炸了。
“我宁愿你没生过我！”张若飞也气。
“我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以后你大哥有能力了，能帮衬下你，你们是亲兄弟，他好，不就是你好，你要在乎那么多干啥？”他亲妈大声的吼着。
张若飞简直就要气笑了。
“他好就是我好，我不该在乎？你说的好轻松，你带了我几天？我生病你照顾过我一天？你给他买东西有没想到过我？你有没想起你有几个娃？你当初为啥生我？你只管生不管养？可以，你以后死了我埋你，还你生恩！其他的你不用想了。”
“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娘当初为了生你，在家硬生生的疼了几天，才把你生出来，那晓得你这么没良心，早晓得当初就不该把你生下来，生下来就应该掐死算了！”他亲妈破口骂着，这一刻，她恨不得当时没生这个娃。
“随你咋想，我刚说的话只是通知你，不是跟你商量，以后你就跟老大好好过日子，我没事不会来找你，你也不要来找我，非大事希望我们不要见面。”张若飞说完就准备走，不管他亲妈骂的那些难听的话。
“爸，你放心，以后我养你，万一哪天你跟她过不下去了，就去离婚，不要做傻事，你永远是我爸，说养你我就一定养你，你保重身体，多吃饭，多吃菜，经常偷着来看我。”张若飞把他爸拉在边上认真又小声的交代着。
他爸也没做声，只是重重的点了下头。表示他知道。
张若飞见他爸知道了，推上自行车就走了，这个家只会令他窒息，压抑，他在这个家里见不到一点光，他今天做了他上辈子没敢做的事，虽然不孝，但他宁愿不孝。
路上张若飞没心思再卖卤肉，骑上车飞奔去他姐家，本来想去大姨家的，他怕他姐夫以为他卷款跑路了，还是去找他姐吧。
刚进他姐家院门，李婶就看到他了，忙问他饿了吧，让他赶快洗手吃饭，饭给他热锅里的，她去给他端出来。
这一刻张若飞心里堵堵的，当你受了委屈时，不怕挨骂，就怕被关心，听着李婶子的话，张若飞两辈子的委屈席卷而来，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以为他前世已经放下了，其实根本放不下，今天跟他亲妈这么不孝的吵一架，感觉自己对她的怨气少了不少。
“飞娃，谁欺负你了？在外面受委屈了呀？没事没事回家就好了，以后我们不去了，就逢场天在街上摆个摊一样的，不挣这个受气钱。”李婶子看见张若飞突然哭起来以为他在外面受了委屈，不停的安慰他。
张若飞一听哭的更厉害了，从来都没人这么安慰过他，两辈子都没有，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是他自己扛，都是自己默默的舔舐了自己的伤口。
李婶子看张若飞哭的这么伤心，就把他往厨房拉，在小院里哭，怕有路过的人看到，以后笑他。
李婶子把张若飞拉到灶门前的板凳边让他坐下，也不再劝他，给你拧了热毛巾，让他擦擦脸。
过了好久张若飞才平息下来，他有点不好意思，还好家里就李婶子在，没人笑话他。李婶子见他不哭了，把饭拿出来，让他先吃饭。
“婶子，我在外面没受气，是今天卖卤肉走到了我爸家，回去跟我妈吵了一架，我家的情况我姐肯定也跟你提过一嘴，我妈偏心老大，这么多年，家里但凡有点好东西都是给老大的，从来想不到我，我跟她说她以后没我这个儿子，我也不要她供，她老了也不要我养老。”张若飞边吃饭边跟李婶子说他干的事。
李婶子一听笑着说：
“你这个莽娃儿说莽话，你说你不是她儿子，难道你就不是她儿子了？一个手的手指都有各有长短，还不说人心，人的心本来就偏的，总会偏心哪一个，你现在你亲妈说这些还是你吃亏，就算她现在不供你，她老了还是要找你养老，血脉亲情是割舍不掉的。
她该供你还是要供你，以后该你养老还是要养老，关键是怎么养老，老大出多少你以后就出多少，她喜欢老大就跟老大，逢年过节，你该有的礼数你要有，不能让外人说闲话。
生疮害病，该出的医疗费你要出，该照顾贴身伺候的时候，你就有话说了，她帮衬哪个，哪个就去伺候，想让我去，那不好意思，我没空，不管你请人好，自己干也好，两兄弟平摊，费用一人一半，我出钱不出力，也是孝顺的……”
听着李婶子的开导，张若飞慢慢的感觉心情平复下来了，以前觉得的委屈也没有了，你现在怎么对我，以后我就怎么对你，有的事情其实挺简单的，自己想通了也啥事没有了。
“好了，吃完饭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下，今天下午就不要去转乡了，明天去街上。”李婶让张若飞去睡会，她把桶提厨房去把卖剩下的肉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