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身体是很坚韧的,贺兰敏那边自己有伤药,痛得厉害又血流不止就在空间里找了专门放在一起的云南白药保险子,吃了一颗才感觉好许多,但是内服毕竟不比外用涂抹止血效果好,咬牙撕了衣服包扎上;而三个小孩子,虽然他们没察觉到疼痛之外的不适,赶路赶得脚上水泡也是起了又消,还是麻木地艰难走着没有掉队。
当天下午,三个孩子就都烧红了脸,然而做长辈的却丝毫没察觉孙儿、儿女到底有什么,反正这些天不都难熬吗?
然而最小的男孩却在傍晚歇息的时候,直接一头栽倒,再一摸,心脏还在跳、人却没气了。
穿越女主和穿书女主当然清楚,这是休克,但是在古代许多人都认为没气就是死了,她们俩也没有贸然出声,更没有主动围过去,贺兰敏怕被缠上直接跑去了树林里找野物,杜曦月毕竟还在小月子,江斯年连冷水都不让她碰,就躺在驴车上等人砍柴打水回来。
孩子的二姐烧得迷迷糊糊,只勉强说弟弟之前嚷嚷着肚子痛,其他的就再也不知道了。
差役就让人把孩子平放在那,没过一会儿,原本就没了气的小身子彻底失去了生机,最后的温度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彻底变成了一具尸体。
只有梁青柳明白过来对方的死因,他是被差役一鞭子打到地上,用力过猛导致脾脏破裂而死,即使在科技发达的现代,耽搁一下午也很难救得回来。
原剧情里这三个孩子和女主处出了感情,原本利落的末世女子彻底被套进贤妻良母的女主模板里,从未抛弃过这三个孩子。
【宿主宿主,那三个孩子都是伤口发炎高烧,死的那一个脾脏破裂,末世女主怎么不管管呀?】
[0231,你这话说的,难道孩子怎么样都是母亲的责任吗?你怎么不看看他们的父亲、祖父在做什么,之前李氏抢他们的窝窝头,一直是贺兰敏给了他们一口饭吃才没饿死,怎么不见男人做什么。
况且贺兰敏又不是原来的贺兰氏,没生过他们也不想全心全意为他们奉献,原剧情里那是她有本事所以随手给点东西跟养个小猫小狗一样对待,后面才有了感情,跟他们真正相处了几年的父亲也没有保护他们!]
不过大多数人倒是还有点儿颜色,是连带着一直跟孩子们在一起的江世瑾父子一块蛐蛐,连带着前几天的事一块翻出来说,他们俩即使听了这话也不愿意做什么,连自己身上的镣铐都不想脱下,更没有管过发烧躺在原地的两个孩子。
贺兰敏算是乖觉,从头到尾都没有接近过那边,她之前在驿站换了一把柴刀,打了一头小野猪回来后就一直跟差役们在一起,甚至没看过那具尸体。
杜曦月夫妻俩和梁青柳二人更是坚决不与那边来往,生怕被抓壮丁或是赖上,许多江氏族人也和他们一样不愿意过去,但也有人为了看热闹跑过去看。
江世玦自然是不赞同这些的,在他看来还不如先管好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流放地呢就同情这同情那的,真以为是在旅游?
梁青柳眉毛一挑,却不说话,隔壁还有个心心念念往贺兰敏那里跑的人呢。
一夜无事,第二天差役就责令江世瑾亲手挖坑埋了小儿子的尸身,又命令这万事不管的父子俩给孩子喂了米汤,让他们在孩子醒来前必须背着,一路都不准放下,否则就要给他们一人十鞭。
即使如此,也只撑了两天,高烧不退的两个孩子就在夜里断了气。
杜曦月这才意识到,原剧情中贺兰敏一直养着原主的夫君儿女,如今已经是和那一家子彻底断掉了!
孩子死前,尚有回转余地;三个孩子死后,再无可能。
她心里慌张,就露了些痕迹。
【宿主宿主,穿越女主的男主发现她的异常了!】0231大呼小叫,梁青柳却只是看了一眼临近的驴车,没有去管。
日子怎么样,都是自己过出来的,大多数时候,快穿者选择尊重他人命运。
之后的几天里,流放路上陆续有身娇体弱偏偏身无分文的人死去,之前并非没有,只是队伍实在太大,几百人里消失几个人并不是什么起眼的事情,他们的人生就像露珠,悄无声息地蒸发在了阳光底下,有人被牵连,有人是谋反主谋的家眷,但是命运永远一视同仁。
相比之下,杜曦月竟然在流放路上还能撑住,倒是奇景了,毕竟队伍里的孕妇即使是坐驴车也有八成遭遇不幸,一个小产后第三天就在天牢里待着、一路上没有条件好好修养的妇人竟然能好起来,有刻薄的人呸了一声骂道:“贱命!”
但是流放路上为了赶路往往宿在荒郊野外,就算路过了城市,怕脚程太慢,也很少能进城停留。
第二十二日,这天傍晚的时候,他们终于歇在了城外。
停下之后差役还挥着鞭子说了一遍,城里虽有客栈,但是流放犯人入城只能去住牢房,但若是歇在城外,允许二十个男丁跟随差役头头进城采买,必须要身上没病没伤,也不能是同一家的。
这么一说,这些流放者中曾经的高门显贵并不在意那点物价,那些族人可就来劲了,他们多数是依附主支生活,对民间物价非常熟悉,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过一天呼奴使婢的生活,想想驿站里的昂贵物价就心痛。
“你瞧,这便争起来了。”梁青柳慵懒靠在江世玦身上,即使是一身简陋的衣袍,气度从容地仿佛坐在深宅大院里最隆重的高堂上,外头纷纷扰扰市井嘈杂,都与他没什么关系。
江世玦倒是觉得有些意思,这一争能看出多少人性来,各人性格也明了,有些日久才能见的东西现在就翻了出来,哪怕往后在流放地一块住着也不怕那起子面甜心苦的人。
梁青柳正和他说着这一路上何愁不能看透这些人,那边突然一声大吼:“凭什么?!”
随即便有更激烈的吵闹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