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说。”
被称作菩萨的和尚看着灭掉的油灯，说话语气平淡。
即使这几盏油灯代表佛国一州之地的最高战力都死去，在其脸上仍旧是难以看出任何喜悲之色。
身穿红褐色僧袍中年僧人快步来到屋门口，双手合十：
“菩萨，根据大郑皇室那里传来的情报再结合陈安目前行进的路线，他确实是冲着菩提子来的。
“是否需要提前阻拦？”
“释安啊，你跟着我修行多少年了？”
“回菩萨，再过一个月，就四十年了。”
“嗯，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就去一趟大郑，寻找一下自己晋升菩萨的机缘吧。”
听到老和尚这样说，中年和尚面色微微露出难色：
“菩萨，之前得到的情况是陈安在练皮境的时候是金刚不坏身，还请菩萨帮助弟子。”
中年和尚的意思很是明显，就是想让老和尚帮助自己夺了陈安身上的造化。
在西域佛国，菩萨的战力大抵和炼髓境界圆满的战力等同。
就像是当初在临水县时候，释龙的师叔比着岳撼山的战力还要强上一些。
而这中年男子的境界是罗汉境界。
相当于炼髓境界初期或者连脏境界圆满。
因为修炼体系的不同，佛国这些僧人的晋升体系更类似于传承。
就像之前释龙去大郑寻找拥有金刚不坏身的武者一样。
如果有菩萨愿意在圆寂之后把自己体内的金身继承给某一个罗汉，那个罗汉就可以轻松晋升菩萨境界。
并且是直接一上来就炼髓境界顶尖的那种。
但是菩萨的数量毕竟是少的。
换句话说就是僧多粥少。
大量的西域僧人都被卡在了罗汉的境界。
在没有菩萨传承的帮助下，罗汉想要破境，那就只能走另外一条路。
集中数位甚至十数位拥有金刚不坏身的武者的力量，让自己破境。
这条路比想象中的要难得多。
在炼皮境界就有金刚不坏身的武者本来就是凤毛麟角。
更别说还需要让他们心甘情愿。
所以，西域佛国的和尚们才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大郑传教。
只要入了佛门，每天在经文的反复净化之下，杂念自然会被净化掉。
并且得到他们贡献的罗汉在晋升菩萨之后，会在圆寂之前，把金身传给他们其中的一人，或者他们的后人。
没错，这里的僧人是可以选择正常拥有自己家庭的。
不然，整个佛国岂不是人数会越来越少。
不管是教派和国家，道理都是类似的。
一切的教义和规则都是根据上层的意志来制定的。
大家修行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更高的修为，不就是为了摸一摸那成佛的可能。
凡事讲究一个可持续发展。
若是加入佛教就要舍弃妻儿，或者终生不娶。
那岂不是就真的很快就断佛子绝佛孙了。
当然，在这里，寺院的大门和院墙就像是一种戒律规则。
在院墙外，僧众可以有自己的小家。
但是院墙内，吃斋念佛，清规戒律，还是有条条框框的束缚。
老和尚把熄灭的油灯从墙上慢慢取下，语气平淡说道：
“释安，凡事都讲究一个缘字，师父帮你算过。
“你成就菩萨的机缘不在我这里，也不在陈安身上，在大郑。”
中年和尚神色复杂，即使是遁入了空门，在没成佛前，大家的本质都还是人。
是人，都有自己的私欲。
能省事儿的事情，谁还肯费大功夫去大郑寻找机缘。
按照情报来看，陈安可是上好的药引。
寻常情况下，想要晋升菩萨境界，怕是需要几个到十几个拥有金刚不坏身的武者。
而陈安不仅在炼皮境界的时候是金刚不坏身，甚至都已经凭借自己的修炼，在短短时间内晋升到了炼髓境界。
怕是只需要他一人，便能让自己晋升菩萨境界。
至于心甘情愿。
他自然有自己的办法。
“弟子明白，若无其他吩咐，弟子便先告退了。”
“嗯，退下吧。”
老和尚看着离去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转身继续整理着墙壁上的油灯。
他的名字，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但是，寺院内所有的人看到他都会尊称一声掌灯菩萨。
凡是境界到了金刚境界的僧众，都会在这里留下一盏命魂灯，由他来看管。
人死则灯灭。
不过，看管命魂灯仅仅是他的职责之一。
他更重要的职责是看管院内那株参天菩提树。
有他在，西域佛国的所有菩萨和僧众都不会怀疑菩提树会出什么问题。
因为，他如果需要，可以从所有命魂灯里面调集力量来使用。
命魂灯就相当于一个媒介。
或者一把钥匙。
可以让他任意从其他僧众那里汲取力量。
随着几盏油灯被取下，老和尚依照惯例，把这几盏油灯放在地面上，自己则是盘腿坐在它们对面。
“南无萨瓦....”
一段繁复的佛国语言从老和尚口中念起，院中的菩提树则是随着露出异象。
本来因为夕阳而染上金色外衣的菩提树，此时竟然无声而动。
树叶开始随着老和尚口中的经文沙沙作响。
看起来就像是和老和尚在互动一样。
不多一会儿，一道无形波动从树冠冲向天际，随着这无声波动不断从菩提树上散发而出。
一道无形的大网在天空中浮现。
此刻，整个佛国所有的菩萨都开始抬头看向天际。
因为修炼的特殊功法，这张无形的大网，他们可以看得到。
此时，所有的菩萨都意识到了有位阶不低的僧众逝去，他们皆是双手合十，念诵经文。
这张大网，并不是当菩提树散发波动的时候才会存在。
只是因为菩提树的波动而被激发。
忽然，正在念动经文的掌灯菩萨不再念动经文。
他皱眉看了一眼身前的几盏油灯，随后起身快步来到院中。
随着他的手掌放在菩提树上，一道更加强烈的波动从菩提树上迸发而出。
老和尚闭上自己眼睛，因为此时整个天空中的大网就是他的感知。
按照之前的情况，只要是佛国人的死亡，其灵魂都会被这大网拦截下来，不会飘荡到其他地方。
而他可以通过这张大网来轻松感知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魂体，然后接引到自己这里。
而刚才，他却失败了。
随着自身与菩提树的共鸣加深，老和尚的眉头几乎都要拧成了一团。
还是失败，在佛国境内，压根就探寻不到那几名死去的和尚的魂体。
“还是探寻不到，这是为何？”
而在一处小湖旁，陈安看着不远处正在搭帐篷的十三娘，正准备喝一口刚煮好的热茶，却看到鬼童忽然显现出来了身形。